墨心那声撕裂灵魂般的尖叫——“白墙裂了!它在看我们!”——如同淬了冰的楔子,狠狠钉入“静室”冰冷的金属墙壁,余音在昏黄的灯光下久久回荡,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
石磊的拳头在身侧无意识地捏紧,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他粗重的呼吸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无力感,目光死死盯住床上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的墨心。女孩苍白的小脸上,泪痕未干,眉头痛苦地紧锁着,仿佛在昏迷中仍被那可怕的景象追赶。那声尖叫里的绝望,穿透了所有理智的屏障,直击心灵最深处。白墙?裂痕?它在看?这丫头……到底“看”到了什么鬼东西?!
苏蝉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抱臂的手指深深掐入自己的肘弯。锐利的眼神里,第一次被一种近乎冰冷的惊悸所取代。她不是石磊那样的老好人,她对恐惧有极高的阈值。但墨心那超越语言描述、源自灵魂本能的尖利恐惧,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她冷静的面具。钱通天离开前那番警告和凝重的神色,更佐证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幅染血的画板,那道裂痕白墙……是钥匙?还是潘多拉的魔盒?她看向林逾白的背影,眼神更加复杂。这一切混乱的源头,似乎都指向这个握着戒尺的怪人。
钱通天那枚生存点数卡静静地躺在金属箱子上,散发着微弱的白光。【生存点数:95】。这本该是他们在“枢纽”挣扎求生的第一笔资源,此刻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在墨心用鲜血和尖叫勾勒出的巨大恐怖阴影下,黯淡无光。
而风暴的中心,林逾白,依旧保持着那个凝固的姿态。
他背对着所有人,身姿笔直如标枪,握着戒尺的右手稳稳地指向通风口外那片混乱的霓虹深渊。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单薄而沉默的侧影,仿佛一尊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古老雕像。墨心的尖叫、石磊的沉重、苏蝉的惊悸、钱通天的警告……一切声音和情绪,如同掠过礁石的海浪,在他身后无声地破碎、消散。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那条由他意志凝聚的、无形的“定义”之线,穿透冰冷的金属壁垒,顽强地、一丝不苟地向着远方那块癫狂闪烁的巨型霓虹灯牌蔓延而去。
在他的感知里,那团由无数混乱色彩和狂暴电流构成的能量乱流,正发出刺耳的、无法忍受的“噪音”。强光、无序、闪烁、嗡鸣……都是巨大的错误!是需要被彻底“规训”的顽劣存在!他全部的意念,都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沿着那条无形的丝线,灌注过去。他在“描摹”,在“书写”,在强行将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框架,烙印在那片混乱的核心!
“子曰:学而时习之……”
“此景……当规。”
无声的宣告,在他意识深处回荡。
“渡舟”之外,混乱的钢铁丛林深处。
那块巨大的霓虹灯牌,如同垂死的巨兽,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色彩疯狂地爆炸、湮灭、重组!强光如同失控的探照灯束,毫无规律地横扫过下方拥挤的街道和建筑,引起一片惊呼和咒骂。电流的嗡鸣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灯管内部爆裂的细小噼啪声密集如雨!构成画面的灯管阵列,如同被投入滚油的蚁群,疯狂地明灭、抽搐!原本还能勉强辨认出的扭曲乱码,彻底崩溃成一锅沸腾的、毫无意义的彩色光粥!
“操!那破牌子又发什么疯?!”
“妈的!闪瞎眼了!老子的货!”
“离远点!上次爆了溅老子一身玻璃渣!”
下方的街道上,人群骚动起来,叫骂声、推搡声四起。混乱加剧。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片癫狂混乱的光影核心深处,在那无数狂暴跳跃的电子流之间,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秩序白光,如同最顽固的病毒,正艰难地、顽强地渗透进去。
“渡舟”柜台后。
钱通天脸上那商人式的和煦笑容早已消失无踪。他肥胖的身体陷在一张宽大的、包裹着磨损皮面的金属椅子里,指间那枚古旧铜钱停止了翻飞,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着掌肉。
他面前,悬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不断闪烁着幽蓝色数据流的半透明光屏。光屏上没有任何图像,只有瀑布般刷新的、冰冷而混乱的代码。其中一行行扭曲的、夹杂着乱码的提示不断闪现:
【警告:检测到A7区(娱乐广场)高能量级规则扰动……】
【扰动源锁定:大型霓虹广告牌(编号:N-HL-742)……】
【扰动类型:未知……强制秩序覆盖……逻辑冲突……】
【污染指数分析:滋……关联性……87.3%……匹配目标……零号……】
【能量波动特征:滋……与戒尺媒介……吻合度……94.1%……】
【……尝试建立反制协议……协议失效……滋……污染正在扩散……】
钱通天眯缝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光屏上那些冰冷的数据和不断攀升的百分比。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猛地吸了一口手中不知何时点燃的粗大雪茄,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试图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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