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冰冷的脚步声如同精确的节拍器,敲打在死寂的“静室”金属地面,每一次落下都带着非人的韵律感。布帘掀开,枢纽混乱的霓虹余光涌入,勾勒出门口那个颀长、冰冷的黑色剪影。
“矩”。
纯白的面具光滑无纹,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月光,只映出下方混乱光影的扭曲倒影。深不见底的黑瞳,如同两口微型黑洞,平静地、毫无波澜地扫视着这片狼藉的空间:墙壁上石磊撞出的凹痕还在簌簌落下金属粉尘,地面上散落着被撕裂的布条和点点暗红的血迹,头顶那个被规则光束熔穿的孔洞边缘,赤红的熔融金属刚刚凝固,狰狞地张着口,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灼热余温。苏蝉半跪在地,匕首染血,警惕如同绷紧的弓弦;石磊靠在墙角,手臂扭曲,粗重的喘息带着血腥味;床上,墨心如同破碎的人偶,苍白的小脸陷在阴影里;那幅染血的画板,那道猩红背景中的狰狞裂痕白墙,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静默。
最后,那黑洞般的目光,定格在房间中央。
林逾白站在那里。
他微微垂着头,握着乌沉铁戒尺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尺身上一道细微的新裂纹清晰可见。他的身体似乎有些脱力地晃了晃,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微微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显得有些艰难,仿佛刚刚背负着无形的万钧重担。
“‘零号’。”
冰冷、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两块光滑的冰晶互相摩擦,清晰地响起。没有疑问,没有宣告,只是一个精准的、不容置疑的命名。面具上那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牢牢锁定了林逾白。
这声音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死寂!
石磊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门口那个纯白的身影,惊骇、愤怒、还有一丝绝望!零号?这就是监察者对这个怪人的称呼?!刚才那差点把人压碎成齑粉的恐怖光束,就是这东西搞出来的?!他挣扎着想站起,但左臂钻心的剧痛和胸腹的翻腾让他闷哼一声,再次跌坐下去,只能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剜着“矩”。
苏蝉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她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紧绷到极致,锐利的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这个面具人……太强了!那道光束蕴含的规则力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零号?这名字本身就带着被标记、被清除的意味!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任何可能的逃脱路线和反击机会,但每一个方案都在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威压下显得苍白无力。
林逾白缓缓抬起头。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脱力后的滞涩。脸色苍白如纸,额角的冷汗汇聚到下颌,滴落在灰扑扑的麻布衣襟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然而,当他的目光迎向“矩”那深不见底的黑瞳时,石磊和苏蝉都捕捉到了一丝不同。
不再是纯粹的平静或空洞。
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残留着强行抵抗规则光束的巨大消耗带来的疲惫,但更深层,一种被强行压抑、却无法完全熄灭的……冰冷怒意,如同冰层下燃烧的幽蓝火焰,在瞳孔深处无声地翻涌!那是对“规训”的反抗!是对这束试图将他“格式化”的纯粹秩序之光的极端排斥!他握着戒尺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尺身那道新裂纹中,一丝极其暗淡的幽蓝光芒如同垂死挣扎的活物,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矩”纯白面具下的视线,似乎在林逾白眼中那抹翻涌的冰冷怒意上停留了一瞬。数据流在那双黑瞳深处无声地高速分析、评估。污染源情绪波动……确认。抵抗意志强度……重新测算中。
“滋……目标代号:‘零号’……生命体征……虚弱……精神波动……高度异常……污染活性……下降至37%……受创状态确认……”冰冷的电子提示音,似乎只在“矩”的意识深处响起。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完美的、冰冷的黑色雕塑。但那无形的、如同亿万规则锁链交织而成的恐怖压力,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整个“静室”,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他在观察,在等待,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彻底显露疲态或……再次爆发的破绽。
“咳……咳咳……”石磊的咳嗽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死死盯着“矩”:“你……你是什么东西?!想干什么?!”
“矩”的目光甚至没有转动分毫,仿佛石磊的质问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声。他的全部“注意”,依旧锁定在林逾白身上。
苏蝉眼神一厉,知道石磊是在试图吸引注意力。她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随时准备暴起!哪怕是以卵击石!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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