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白塔的死寂,被一声源自混沌深渊的啼鸣悍然撕裂。
那声啼鸣,非耳可闻,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林逾白沉沦于“镜渊心域”的麻木意识核心!正在无边无际、咆哮翻腾的归墟暗流中沉浮,意识丝线几乎要被那颗冰冷、饥饿的暗金竖瞳彻底同化、绞碎的林逾白投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震!
“吼——!” 一声源自灵魂本能的、无声的咆哮在他意识深处炸开!缠绕着他四肢百骸、贪婪吮吸他意志的混沌暗树根须,被一股源自“存在”本身的、濒死反击的狂暴力量狠狠弹开!那双倒映着秩序湮灭、混沌肆虐景象的冰冷眼眸深处,那点属于“林逾白”的、被绝望冰封的最后一丝人性微光,被这声啼鸣强行点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迸发出极其短暂却刺目到足以灼伤灵魂的光芒!
现实层面,静渊白塔核心。
林逾白半跪如石雕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剧烈地一颤!紧握着静渊矩尺的右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布满血污与蛛网裂痕的手背上青筋如怒龙般虬结暴起!他那张被污血覆盖、如同破碎陶瓷面具般的脸上,那双空洞、麻木、倒映着虚无的眼睛,骤然间爆发出骇人的精芒!左眼深处,几乎彻底熄灭的秩序银焰,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窜起一簇炽烈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火苗;右眼浑浊如泥沼的归墟深渊,也短暂地掠过一丝冰冷的、近乎非人的清明。
他,被强行“拽”了回来。从意识彻底沉沦、化为混沌养料的边缘,被那由他自身最深污染孕育出的怪物的第一声啼鸣,蛮横地拖回了这冰冷残酷的现实。
意识回归的瞬间,感官如同被强行接通了高压电,海量的信息伴随着撕裂灵魂的剧痛汹涌灌入!
塔内弥漫的浓重焦糊味与暗金血液特有的、混合着金属锈蚀与混沌能量的腥甜,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堵塞着鼻腔与喉咙。塔基符文阵列超过八成彻底熄灭,剩余的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牵扯着他体内同样紊乱的能量,带来针扎般的刺痛。遍布塔身的裂痕透进坟场昏黄锈蚀的光线,在地面投下扭曲破碎、如同鬼魅舞蹈的光斑。
而更清晰、更刺耳的,是来自塔基入口处,那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仿佛有无数金属利爪在朽骨上反复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着与…饥饿。
几乎在意识锁定声音来源的刹那,林逾白冰冷的视线穿透弥漫的尘埃与能量残渣,落在了那个正从破损塔基入口处向内攀爬的“东西”身上。
是它。那只刚刚完成初次蜕壳的“渊骸幼体”。
它正用它那四条覆盖着新生暗金骨刃、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节肢,以一种怪异而坚定的姿态,笨拙地攀爬着塔内倾斜、布满裂痕与能量灼烧痕迹的阶梯。它无视了塔内弥漫的死寂、衰败与足以让普通生命瞬间崩溃的污染辐射。那颗狰狞的头颅微微昂起,两只眼睛——左眼是纯粹的、冰冷吞噬一切的暗金竖瞳,右眼依旧被一层粘稠蠕动的暗金物质覆盖着——死死地、毫无偏移地锁定着塔核心区域,那个散发着最浓郁、最本源、对它而言如同生命灯塔般“美味”气息的存在:林逾白。
幼体爬过散落着尖锐能量结晶碎片的地面,骨刃节肢踩踏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它爬过焦黑碳化、能量彻底耗尽的符文残骸,留下清晰的暗金爪印。最终,它停在了林逾白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覆盖着厚重暗金骨甲、流淌着复杂银蓝逻辑纹路的躯体微微伏低,呈现一种捕猎前的姿态。覆盖着锋利骨板的口器开合着,露出里面细密如锉刀般的利齿,发出无声却充满威胁意味的精神嘶鸣,如同毒蛇吐信。
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抬起那颗狰狞的头颅,用那只睁开的暗金左瞳,带着一种混合了原始到极致的饥饿、对“源头”本能的畏惧、以及某种更深层血脉链接感的复杂“目光”,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林逾白。竖瞳深处,清晰地倒映着他布满裂痕、血迹斑斑的冰冷面孔。
林逾白没有任何动作。刚刚回归的清明如同薄冰般覆盖在汹涌的混乱之上,稍有不慎便会再次碎裂沉沦。他只是用那双刚刚恢复焦距的眼睛,冰冷地、毫无波澜地回视着这个由他体内最深层污染孵化出的怪物。没有愤怒,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探究的好奇。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如同观察一块冰冷的石头,一件即将被使用的、带着倒刺的工具。
这死寂的对峙,仅仅持续了不到三个心跳的时间。
渊骸幼体那源自混沌本源的、纯粹到极致的饥饿本能,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冲垮了那点对源头的微弱敬畏。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咕噜声,猛地向前一扑!目标并非林逾白的咽喉或心脏,而是他支撑在地面、布满裂纹、正有粘稠暗金血液缓缓渗出、散发着最诱人气息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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