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将整片土豆田染成绚烂的金红色。郑明德站在田垄边缘,官靴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土中。
他弯腰拾起一个足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土豆,指腹轻轻摩挲着表皮上细密的纹路。
土豆表面还沾着湿润的泥土,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宋县令,"郑明德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赞叹,他小心地将土豆在掌心掂了掂,"如此丰产,本官定当上奏陛下,为你请功。"
宋源连忙摆手,这个动作让他官服袖口沾着的泥土簌簌落下。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大人明鉴,这功劳并非下官的。"
说着转头看向正在帮佃户们装筐的陆明远,眼中满是慈爱,"若非小婿明远从南疆带回这土豆种,又亲自改良种植之法,断不会有如此收成。"
陆明远闻言直起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俊朗的面庞上。
他刚要开口,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远处麦田特有的清香,那气息清新中带着一丝甘甜,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胸前的粗布衣衫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郑明德鼻翼微动,循着香气望向远方,眉头微蹙。
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这是......麦香?"
他眯起眼睛,看到远处一片青翠的麦浪在夕阳下起伏,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在微风中泛起层层涟漪。
陆明远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细小的土粒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他走到郑明德身旁,指向远处:"大人好嗅觉。那是下官试种的旱地麦,就在山脚那片坡地上。"
他的指尖还带着劳作的痕迹,指甲缝里嵌着些许黑土。
周延年冷哼一声,腰间的银袋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阴沉着脸道:"既是祥瑞,为何不早些呈报?"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嘴角下垂的纹路更深了几分。
陆明远不卑不亢地拱手,衣袖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回大人,下官已于上月通过正式公文呈报过旱地麦试种一事。"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盖有县衙大印的文书,纸张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只是眼下麦子尚在抽穗期,还需两月才能收获。在下岂敢妄言产量,故而未在今日安排视察。"
郑明德突然迈步向麦田走去,官靴踩在松软的田埂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众人连忙跟上。
走近麦田,只见一株株麦苗挺拔而立,青翠的麦穗刚刚抽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众人致意。
麦芒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像是给整片麦田镀上了一层金边。
陆明远蹲下身,衣摆沾上了泥土也不在意。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丛麦苗:"大人请看,这旱地麦耐旱性强,在贫瘠之地也能生长。"
他的指尖轻触麦穗,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按现在的长势,亩产当不下十石。"
麦穗在他指间轻轻晃动,沉甸甸的分量已经可以预见。
郑明德俯身细看,发现麦秆比寻常麦种粗壮许多,叶片也更加肥厚。
他捻起一粒刚抽出的麦穗,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沁入心脾。
那麦穗沉甸甸的,麦粒饱满圆润,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妙哉!"郑明德不由赞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若真能亩产十石,当是我大宁之福。"
他转向陆明远,官袍上的云纹在风中轻轻摆动,"这麦种也是你从南疆带回的?"
陆明远点头,从腰间取下一个蓝布包,打开后露出几粒饱满的麦种:"正是。此麦种耐旱抗病,下官经过三年试种改良,终于适应了本地水土。"
麦种在他掌心滚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夕阳的余晖洒在陆明远沾满泥土的衣袍上,却掩不住他眼中的热忱。
他挺直腰背,声音诚恳而坚定:"大人若不嫌弃,不妨在清河小住两月,待麦收之时亲眼见证。"
说着指向县衙方向,"下官已在县衙准备了干净的厢房,一应起居用品都已备齐。东厢房临水而建,夏日凉爽宜人;西厢房则向阳通风,被褥都是新晒过的。"
周围的佃户们也停下手中的活计,眼巴巴地望着郑明德。
老农张老汉拄着锄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期待:"大人,这麦子长得可好了,您一定要看看收成啊!"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真诚,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锄头柄。
周延年突然插话,声音尖利:"荒唐!郑大人身负皇命,岂能为这等小事耽搁?"
他的声音惊起了麦田边的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在天空中划出几道凌乱的弧线。
郑明德抬手示意周延年噤声,沉吟片刻道:"陆公子所言确有道理。"
他望向京城方向,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本官需请示陛下。"
回到县衙,郑明德立即命人取来笔墨。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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