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在距离陈默蜷缩之处不足五步的地方停下。
居高临下。
陈默的视野被那袭垂落的雪色裙裾完全占据,鼻尖萦绕着一股极其清冷、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寒渊的幽香,混合着骨棚本身的腐朽气息,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绝望的窒息感。他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已失去,只能模糊地感知到那两道冰冷到极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自己残破的魂体上。
阎小罗并未开口。
她只是微微抬起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指尖圆润,透着非人的完美,指向蜷缩在地、如同尘埃般的陈默。
一个冰冷、清脆、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宣读既定法则的声音,直接烙印在陈默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听着。”**
**“第一,你这‘赘婿’之名,是块挡箭的盾牌,更是悬顶的利刃。在外,你需演得像。演得越真,那蠢货的怒火烧得越旺,本宫越清净。若敢露怯,或妄图借名生事……”**
她的指尖微微一动,一缕极细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幽蓝寒气无声缭绕。
**“魂飞魄散,太便宜你。本宫自有万载寒狱,教你何为‘永恒之痛’。”**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刺穿陈默的魂体!
**“第二,”** 阎小罗的目光似乎扫过这破败污浊的骨棚,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弃,**“此地是你的牢笼,亦是你的坟冢。安分待着,像块石头。除每月初一‘点卯’应卯,不得踏出此院半步。更不许窥探、沾染地府任何一处‘有趣’之地。你的‘新鲜’气,是此地最好的饵料,若引来不该引的东西,扰了本宫清净……”**
她的指尖轻轻一划,指向骨棚角落那只豁口破碗,碗底浑浊的汤渣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这碗里的‘忘忧水’,会帮你彻底‘安分’下去。”**
**“第三,”** 阎小罗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冰冷、锐利,如同淬毒的冰锥,**“此院深处,那口通往‘沉渊’的古井,是本宫存放无用旧物的所在。井口三丈之内,是绝对的禁地!若你的魂体,哪怕一丝气息,胆敢靠近井口三丈之内……”**
她停顿了一瞬,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却令人心胆俱裂的毁灭意志!
**“无需本宫动手。井中逸散的‘沉渊之息’,自会将你,连同你那点可怜的记忆与存在,彻底抹除,化为虚无的尘埃。连轮回的资格,都不会再有。”**
三条禁令,如同三条烧红的玄冰锁链,带着绝对的冰冷和毁灭意志,狠狠烙印在陈默的灵魂本源之上!屈辱、禁锢、死亡的威胁,如同三座冰山,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冻结!
阎小罗宣读完这冰冷的“约法三章”,似乎连多看一眼这残破的魂体和污秽的环境都嫌多余。她收回手指,那抹缠绕指尖的幽蓝寒气无声消散。
“红袖。”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慵懒厌烦,“看着他。别让他蠢死得太快,也别让他……太聪明。”
“是,殿下。”红袖平板无波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回音。
阎小罗不再停留,雪色的裙裾微动,莹白的赤足已然转身,朝着骨棚的破洞外走去。步伐依旧轻盈无声,只有脚链上的铃铛发出单调而空灵的回响。
“叮铃……”
铃声渐远,那清冷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华的幻影,消失在骨棚外弥漫的浓重死气之中。
随着她的离去,骨棚内那被强行冻结、退避的污秽阴气和腐朽恶臭,如同压抑许久的猛兽,瞬间反扑回来!比之前更加汹涌、更加贪婪地涌向蜷缩在地的陈默!
“呃……”
陈默残破的魂体在阴气的疯狂侵蚀下剧烈抽搐,意识在剧痛和那三条冰冷禁令带来的巨大精神冲击下,彻底陷入一片混乱的黑暗。
红袖无声地向前走了几步,停在距离陈默不远不近的位置。她深红的侍女裙装在昏暗的骨棚内如同一团凝固的污血。她并未看陈默,空洞的目光投向骨棚深处那片翻滚着最浓重死气的角落,仿佛在确认那口“沉渊古井”的封印。
然后,她的身影如同融化般,无声无息地沉入了脚下那片污秽的阴影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骨棚内,只剩下死寂,浓烈的腐臭,还有蜷缩在冰冷兽骨堆上、魂体濒临溃散、意识沉沦的陈默。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几个时辰。
蜷缩的陈默,那几乎透明的魂体手指,极其微弱地、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意识在无边痛苦的混沌深渊中,被一股奇异的感觉强行拽回了一丝清明。
不是魂体深处暗金微芒的暖流。
而是……一种**冰冷**的感应!
那感应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魂体核心最深处,那个被阎小罗寒髓烙印下“赘婿”印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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