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像潮水般漫过巷口,王氏脸上的粉被惊得簌簌往下掉。她本打算“捉奸”后直接拖走,哪料到我早布好了“舆论场”,几百双眼睛瞪得她后心发毛,精心描画的柳叶眉都抖成了蚯蚓。
“苏桃!你竟敢聚众闹事!”她气得浑身发颤,绣鞋碾着青苔打滑。
“我闹事?”我利落地跳下石墩,褙子上的金线在火光下晃得人眼晕,“比起继母买通乞丐、诬陷嫡女,我这点阵仗算什么?大家瞧瞧,”我绕着乞丐转半圈,故意让袖口的金箔梅花蹭过他肩头的破洞,“这位大哥衣裳比我家抹布还破,我苏桃就算眼瞎,也不至于看上连糖糕都买不起的吧?倒是继母您,”我突然凑近王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买凶作伪证的十两银子,是从侯府公中捞的,还是从苏莉的嫁妆里抠的?”
这话虽轻,却像长了翅膀的毒蜂,借着人群的推搡飞进每个人耳朵。王氏脸色煞白如纸,翡翠护甲“咔嚓”一声掐断了绢帕:“你血口喷人!”
“我喷人?”我拍手唤来春桃,她立刻拽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上前。那妇人膝盖上全是泥,正是乞丐老婆,此刻“噗通”跪在王氏面前,发髻散乱得像个鸟窝:“是王夫人!她昨天在城南破庙给了我五两碎银,说只要我男人拉住苏小姐的手,再喊句‘娘子’,事成之后再给五两!还说要是敢泄密,就把我家小宝卖到……”
“闭嘴!”王氏尖叫着去踢那妇人,却被眼疾手快的李老三用醒木挡住。
“卖报卖报!”李老三趁机敲着醒木喊,“永宁侯府继夫人买凶诬陷嫡女啦!十两银子买通乞丐,想毁人清誉啦!”
“等等,”我故作疑惑地歪头,“不是说给十两吗?怎么才五两?”
乞丐老婆哭得更凶:“王夫人说先给五两定金,事成再给五两……可我男人怕事,让我先来报信啊!”
证据确凿。永宁侯看着王氏,气得山羊胡都在抖,腰间玉带扣被攥得“咯吱”响。王氏还想狡辩,我突然指向躲在她身后的苏莉,声音陡然拔高:“哦对了,妹妹昨日是不是去了城南乞丐窝?我好像看见你给了这乞丐两个白面馒头呢——妹妹真是菩萨心肠,可惜错付了人,被当成了诬陷姐姐的棋子。”
苏莉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我没有!你胡说!”
“有没有不重要,”我转向围观群众,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重要的是,以后各位看见乞丐可得当心——保不齐哪家夫人正躲在背后数银子,等着往自家嫡女身上泼脏水呢!”
这话像根针,精准戳中了所有为人父母的痛点。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看向王氏的眼神瞬间从好奇变成了鄙夷。王氏被千百道目光戳得摇摇欲坠,一口气没上来,扶着丫鬟的手才勉强站稳。
“爹,”我适时红了眼眶,声音带了哭腔,“继母为了让苏莉上位,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侯府的脸都被丢尽了啊!”
永宁侯盯着王氏,又看看周围指指点点的百姓,终于狠下心,腰间玉带“哐当”一声撞在石阶上:“王氏!你行事歹毒,心肠蛇蝎,从今日起,禁足主院西跨院,没有本侯命令,半步不得外出!”
王氏尖叫着被家丁架走,八幅罗裙拖在地上,扫起的泥点溅了苏莉一裙摆。苏莉想跟上去,却被我拦住。我笑眯眯地凑近她,闻见她发髻上廉价的桂花油味:“妹妹别急,”我压低声音,“刚才你躲在继母身后,是不是就等着看姐姐‘身败名裂’?可惜啊,这届百姓眼睛雪亮——哦不对,是耳朵灵光,听得懂谁在说瞎话。”
苏莉恨恨地瞪我,珍珠耳坠被气得乱晃,转身时差点踩空,绣鞋掉了一只,露出染了泥的白袜。
人群渐渐散去,巷口只剩下馄饨摊最后的热气。萧策不知何时立在阴影里,玄色锦袍被夜露打湿了肩头,月光勾勒出他抱臂而立的轮廓,像尊冷峻的玉像。我踢了踢他靴筒上的泥点:“哟,镇北王殿下也来‘捉奸’?”
“本王来看看,”他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是谁把‘私会现场’变成了‘瓦舍戏台’。”
“没办法,”我拍掉裙摆上的灰,“被逼的——总不能真让王氏把我沉塘吧?那我以后上哪吃桂花糖糕去?”
他突然伸手,指尖拂过我发髻,摘下一根不知何时沾上的草屑。动作轻得像羽毛扫过,我却感觉后颈一阵发麻:“以后这种事,不必自己硬扛。”
“知道啦,我的‘官方反黑站站长’。”我拍开他的手,却没躲开他顺势握住的指尖。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不过说真的,刚才李老三那嗓子,跟安了扩音器似的——是不是你让人去茶楼递的话?”
萧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牵着我往侯府走。他的手很大,轻易就将我的手包在掌心,指腹蹭过我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拿筷子磨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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