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牛荒原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裹挟着细碎的沙砾,抽打在逃亡者的脸上。石墨走在队伍最前方,背上驮着一个受伤的孩子,每一步都在干裂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的目光扫过这支残破的队伍——六十多名汉部落幸存者,十五个孩子,七个鹿部落女猎手,三个巨岩部落少年,二十多个溪谷部落族人,以及西山部落的三十多名伤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疲惫,但眼神却出奇地一致——仇恨与希望交织的火焰。
"再坚持一天。"石墨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翻过那座山,就是小泥巴标记的第一个避难所。"
队伍中无人应答,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咳嗽声。但石墨知道,他们都在听。
石叶走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回头张望。她的皮甲上还残留着白鹿谷的血迹,腰间的铜铃早已随着小泥巴消失在白火中。现在,她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新磨制的骨匕——用战死的巨岩战士的腿骨制成。
"族长。"岩鹰小跑着追上石墨,这个年轻的侦察兵脸上布满细小的伤口,"前面发现水源,但是..."
"但是什么?"
"水边有脚印,不是我们的。"
石墨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示意队伍停下,跟着岩鹰来到一处干涸的河床边。在潮湿的泥沙上,清晰地印着几个脚印——比常人的大上一圈,脚趾分开,像是长期赤足行走形成的。最令人不安的是,每个脚印中央都有一个小凹坑,仿佛走路的人脚底长着什么硬物。
"血藤的侦察兵。"火灰蹲下身,用手指丈量脚印的深度,"不超过三个人,过去不到半天。"
石墨望向北方连绵的群山。如果血藤的人已经摸到了这里,说明他们的逃亡路线可能早已暴露。
"改变路线。"他抓起一把沙子,任其在指缝间流下,"我们往东北方向走,避开河谷。"
夜幕降临,逃亡者们在一处岩壁凹陷处扎营。没有篝火——火光会引来追兵。他们只能挤在一起,靠着彼此的体温抵御荒原的寒冷。
石墨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检查小泥巴的铜铃碎片。铃铛内侧的纹路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荧光,勾勒出一条蜿蜒向北的路线。
"族长。"石叶悄无声息地靠近,手里捧着一块烤干的肉干,"吃点东西。"
石墨摇头,将铜铃碎片递给她:"你看这里,第三个标记点旁边有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棵树,但树干是青铜的。"
石叶皱眉,手指轻轻描摹着纹路:"林部落的传说里,确实提到过'青铜神树'...据说那是远古先祖留下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我们得先活到那里。"石墨的声音低沉,目光扫向黑暗中的荒原。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不是狼,不是野兽,而是某种扭曲的人声。
"血藤的猎犬。"火灰握紧了青铜矛,声音紧绷,"他们追上来了。"
石墨猛地站起身:"所有人,立刻出发!"
逃亡的队伍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前进,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越来越近。鹿鸣带着女猎手们断后,她们手中的弓箭已经搭上浸过蛇毒的箭矢。
"左边!"岩鹰突然大喊。
一个黑影从荒原的灌木丛中扑出,直接撞倒了一个溪谷部落的老人。借着月光,石墨看清了那东西——它曾经是人,但现在全身长满了树根状的红色脉络,手指末端已经变成了坚硬的角质爪。
"放箭!"
鹿鸣的箭矢精准地钉入怪物的眼眶,但它只是晃了晃脑袋,继续撕咬着身下的老人。直到火灰的青铜矛刺穿它的咽喉,这怪物才终于倒下。
"这不是侦察兵..."石墨翻过尸体,在它的腰间发现了一串用指骨串成的项链,"是食人族的血藤狂战士,他们在驱赶我们。"
更可怕的嚎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石墨知道,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上那个土丘!"他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隆起,"围成防御圈,老人和孩子在中间!"
当最后一个人爬上土丘时,荒原上已经出现了数十个晃动的黑影。它们不紧不慢地逼近,像是在享受猎物的恐惧。
"省着点箭。"鹿鸣低声命令,"瞄准眼睛和咽喉。"
第一波攻击来得突然而猛烈。三个狂战士同时扑向巨岩部落的少年们,其中一个被石牙用石斧劈开了脑袋,但另外两个已经咬住了一个少年的肩膀。
"救他!"
石墨冲上前,青铜剑划过一道寒光,一个怪物的手臂应声而断。但断肢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种粘稠的红色液体,溅在石墨脸上火辣辣地疼。
"有毒!"他踉跄着后退,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的瞬间,荒原上突然响起一阵奇特的哨声。所有狂战士同时停止了攻击,像收到什么指令一般迅速退入黑暗。
"怎么回事..."石叶喘着粗气,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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