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光祭司带来的阴霾尚未散去,鹰巢深处却传来了更加令人心悸的波动。
那持续了两天两夜的、带着奇异韵律的诵念声和鼓点,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骤然变得**急促、尖锐、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哑**!不再是祈求或引导,更像是某种失控力量下的挣扎与哀鸣!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如同重物坠地的巨响传来,伴随着几声压抑的惊呼!
石墨猛地从狼皮褥子上弹起,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雪貂也惊得炸毛,窜到他脚边,冲着鹰巢方向发出不安的呜咽。门口的守卫显然也听到了异常,相互交换着紧张的眼神。
出事了!一定是阿狸出事了!
石墨冲到门边,试图透过门缝看清外面的情况,但只能看到守卫绷紧的背影和远处神殿区晃动的人影。他焦躁地在狭小的石屋内踱步,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巨大的不安。冰魄髓…那东西的反噬?阿狸的身体撑不住了?大萨满也失手了?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外面的骚动似乎平息了一些,但那令人心悸的诵念声再也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沉重。这种寂静,比之前的喧嚣更让人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守卫,也不是送饭的战士,而是屠石。
这位暴风狩猎团的队长,此刻脸色异常凝重,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悲怆。他身上的皮甲沾着灰烬,头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鹰巢出来。
“石墨首领,”屠石的声音沙哑,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大酋长…让你过去一趟。鹰巢。” 他没有说原因,但那沉重的语气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石墨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只问了一句:“阿狸小姐…她?”
屠石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大萨满尽力了。但…情况很糟。大酋长让你过去,或许…是想最后问些什么。”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可能是最后的交代,或者…迁怒?
石墨没有再问,只是默默拿起他那根怪异的石矛(这几乎成了他下意识的动作),对屠石点了点头:“带路。”
雪貂立刻跟上,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坚定。
再次踏入鹰巢那宏伟却压抑的空间,石墨立刻感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氛。篝火依旧燃烧,但火光似乎都黯淡了许多。空气中残留着浓烈的药味、焦糊味,还混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万年玄冰融化般的刺骨寒意,以及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中央的青石台边,一片狼藉。几个石盆被打翻在地,药汁流淌。星语者大萨满瘫坐在石台旁的一张石凳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身上的麻布短褂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佝偻的身躯上,脸上涂抹的颜料早已被汗水和泪水冲刷殆尽,露出布满皱纹和疲惫的苍老面孔。他双手紧紧握着那根水晶骨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水晶的光芒也黯淡无比。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口中无意识地喃喃着:“…冰魄反噬…寒毒入心…鹰神…为何不庇佑…” 充满了绝望和自责。
烈风酋长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矗立在石台旁。他背对着入口,宽厚的肩膀微微颤抖,那件象征权力的黑色猛兽大氅也无法掩盖他此刻散发出的巨大悲痛与无力感。他低着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石台上的人影。
石墨快步走到石台边,看向阿狸。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阿狸的身体覆盖在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寒气的白霜之下!这绝非正常的冰霜,而是从她体内渗透出来的、带着诡异力量的寒意!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嘴唇乌紫。那三道致命的爪痕伤口处,原本的暗紫色被一种更加深邃、如同墨汁般的黑色所取代,边缘甚至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她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细微的、不受控制的痉挛,仿佛生命随时会彻底冻结、崩碎。
她的身体,正在经历一种恐怖的冰火两重天!心口附近,残留着被“鹰神之焰”灼烤的痕迹,皮肤焦黑起泡;而四肢百骸,却被那源自冰魄髓的恐怖寒毒疯狂侵蚀、冻结!两股极端的力量在她脆弱的身体里激烈冲突、肆虐,将她残存的生命力撕扯得支离破碎。
大萨满的“冰火相激”疗法,彻底失控了!冰魄髓的寒毒非但没能中和那诡异的“寒毒”,反而因为阿狸身体的极度虚弱和伤口炎症的复杂性,引发了灾难性的反噬!寒毒被激发,瞬间侵入心脉,与残留的“鹰神之焰”余威形成死斗,将阿狸推向了真正意义上的油尽灯枯!
“她…”石墨的声音干涩,喉咙发紧。
烈风酋长缓缓转过身。这位铁打的酋长,此刻双眼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如同一头濒临疯狂的雄狮。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在他眼中翻滚,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石墨脸上时,那翻腾的情绪似乎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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