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安安吓得小脸煞白,想追上去,却被岩山一把拉住。
岩山死死盯着秦霄的背影,又看看那片深褐色的堆积物,酋长的决断和昨夜裂骨启示带来的信任在激烈交锋。最终,他猛地一咬牙,低吼道:“都别动!警戒!” 他选择再相信一次这个带来奇迹的巨人。
秦霄走到堆积层的边缘。浓烈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他蹲下巨大的身躯,无视了众人惊恐的抽气声,伸出巨大的手掌,深深地插入了那松软、湿润、冰凉却隐隐透着一丝深层温热的腐殖层中!
触感!松软!湿润!带着颗粒感!完全没有瘴气湿地那种粘腻滑溜的恶心感!
他抓起一大把深褐色的腐殖物,凑到眼前。腐烂的叶片纹理清晰可见,细小的枝杈已经酥脆,混杂着黑色的、如同细沙般的完全分解物。他用手指捻动,腐殖物轻易地散开,散发出更浓郁的、带着泥土芬芳的腐败气息。
没有刺痛!没有麻木!胸腹伤口的温热感反而更明显了!
秦霄冰冷的目光移向腐殖层边缘那几株深绿色的矮草。他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在草根周围的积雪和表层腐叶——下面的土壤,呈现出一种更加深沉的、油亮的黑色!草根盘结在这片肥沃的“腐土”之中,粗壮而充满活力!
他巨大的手掌缓缓收回,摊开在眼前。掌心是深褐近黑的腐殖土,冰凉湿润,却仿佛蕴含着沉睡的生命力量。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秦霄做了一件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事情——他将那捧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污秽之物”,缓缓地、均匀地,撒在了那几株深绿色矮草周围的根部!
这个动作,如同一个无声的宣言!
“他…他把腐烂的东西…盖在草根上了?”一个猎手张大了嘴,声音干涩。
“草…草会死掉吧?”有人喃喃低语,带着恐惧和一丝莫名的期待。
岩山屏住了呼吸,疤脸握紧了石矛,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几株被“污秽”覆盖了根部的矮草。
时间在死寂的风雪中缓缓流逝。
一分钟…两分钟…
没有枯萎!没有发黄!那几株矮草依旧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深绿色的叶片在灰白背景中显得愈发醒目,甚至…似乎更加挺立了一些?!
“看…看草根下面!”眼尖的疤脸突然失声叫道!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被秦霄撒上腐殖土的地方,那深黑色的肥沃土壤似乎变得更加湿润、更加“有光泽”了!仿佛那捧腐烂的堆积物,正在无声无息地融入土壤,成为它的一部分,滋养着深埋其下的根系!
**腐烂,正在转化为新生!污秽,正在孕育肥沃!**
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风暴,席卷了每一个原始人的心灵!瘴气湿地带来的对腐烂的绝对恐惧,被眼前这直观的、充满生命力的景象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缝!
“腐叶…是宝?”老妇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油亮的黑土和翠绿的草叶,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烂叶子…烂草根…能让土地…变肥?能让草…长得更好?”
“就像…就像执火者伤口里长出的新肉?”另一个猎手喃喃自语,下意识地看向秦霄依旧狰狞却边缘隐约透出淡粉肉芽的胸腹伤口。毁灭(毒素)中孕育新生(肉芽),腐烂(枯叶)中诞生肥沃(黑土)…这惊人的相似性,瞬间击中了他们蒙昧认知的核心!
秦霄缓缓站起身,巨大的身影在灰白天光下如同启示的丰碑。他摊开沾满黑色腐殖土的手掌,又指向脚下这片深褐色的堆积层,最后指向那几株生机勃勃的矮草。无需言语,这动作本身,已经宣告了一个全新的、足以改变部落生存方式的认知——
**腐叶沃土!**
这片被他们视为死亡污秽的腐烂堆积层,并非禁区!它是大地的宝藏!是植物生长的沃土之源!腐烂分解的过程,不是终结,而是生命循环中孕育新生的神圣一环!
恐惧的坚冰在无声中碎裂、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撼、敬畏和发现新大陆般狂喜的灼热情绪!他们看向那片深褐色堆积物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恶魔巢穴的惊恐,而是看宝藏的贪婪与渴望!
岩山酋长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激动!他大步走到秦霄身边,也蹲下身,学着秦霄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抓起一把深褐色的腐殖土。冰凉、松软、肥沃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用力吸了一口气,那浓郁的腐败气息中蕴含的泥土芬芳,此刻闻起来,竟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充满希望的力量!
“疤脸!”岩山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带人!把能装东西的皮囊、背篓都腾出来!不是避开!是给我挖!挖这些…这些‘腐土’!能挖多少挖多少!带走!”
命令如同点燃的火把!猎手们压抑的狂喜瞬间爆发!他们不再恐惧,不再犹豫,如同发现了最珍贵的猎物,嚎叫着扑向那片深褐色的堆积层!石斧、木棍、甚至双手都成了工具,疯狂地挖掘着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生命之壤”!松软肥沃的腐殖土被大捧大捧地挖出,装进皮囊、塞满背篓!
“小心!别挖太深!挖上面这层黑的!下面硬的、湿冷的不要!”疤脸一边挖一边吼着,他本能地模仿秦霄之前观察的位置,只取表层那最松软、颜色最深的部分。
队伍的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饥饿和疲惫似乎被这发现的狂喜暂时驱散。每个人背上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财富”——散发着腐败气息的腐殖土。这气味,不再是死亡的警告,而是希望的芬芳!
秦霄看着忙碌的人群,胸腹伤口深处那丝被腐殖土引动的温热感依旧清晰。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黑色沃土的手掌,冰冷的眼底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明悟。堆肥的原始意识,在恐惧的废墟上,在对生命循环的直观理解中,伴随着腐殖土的气息和体内新生的暖流,破土而出。
风雪依旧,前路未知。但部落沉重的背篓里,不再只有绝望。那深褐近黑的腐殖土,沉甸甸的,是污秽转化的沃土,是死亡孕育的新生,是文明在蒙昧寒冬中,向着农耕时代蹒跚迈出的、充满泥泞却无比坚实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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