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了衣裳,许南鸢就着银铃端过来的水简单盥洗了下,然后稍作收拾便带着珠儿出门了。
许南鸢带着珠儿出门的时候,天色尚未大亮,且由于对镇北王府的布局不熟,她们并不知往哪个方向走。
幸而,院内有个负责洒扫的小丫鬟曾去过沁芳院,于是便由她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主仆几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方才走到了沁芳院的门口。
沁芳院大门闭合,珠儿想上前敲门,但被许南鸢阻止了,如今不同以往,她是妾室理应等主母睡醒,如何能在这时候扰对方清梦?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抵就是许南鸢这样的,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于人于己有利无害,不失为一种明哲保身之道。
许南鸢在沁芳院门口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从天蒙蒙亮一直等到天色大明,长时间的站立使她双腿发麻,她知道这大概是宋平月给她的一个下马威,可她不能有任何抱怨与不服气,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她在来之前就曾料想到的。
可是,她不抱怨并不代表珠儿也不会抱怨,她一边替许南鸢捏着发麻的小腿,一边赌气说道:“往日登门道歉时,奴婢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小姐刚入府就开始刁难,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珠儿的话虽不错,但这里毕竟不是将军府,由不得她口无遮拦,没的落人话柄,故而许南鸢斥道:“珠儿,不得胡说。”
许南鸢话音刚落,院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而打开院门的人正是前段时间无端叫许南鸢遭难的春桃。
春桃因受了罚,原是没有陪嫁过来,但前几日宋平月听萧北枳说要纳许南鸢为妾,遂将她接了过来,并给她安排了个看门的差事。
春桃看着站在门外的主仆二人,佯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神情,说:“哟!这不是将军府的许大小姐?不知这一大早的前来我家王妃的住处所为何事?”
春桃曾身为宋平月的大丫鬟,她不会不知道妾室过门的第二天需要向主母敬茶的事情,她不过就是想借此机会奚落许南鸢罢了!
许南鸢没有在意春桃的奚落,她一派从容道:“我来给王妃敬茶,烦请你前去通传一声。”
春桃闻言不情不愿地扭着纤细的腰身走了,她进去没一会儿便又回来了,说:“王爷和王妃尚未起床盥沐,许大小姐且先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春桃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许南鸢和珠儿站在原地。
实际上,春桃并未去通传,不过是走了过场,叫许南鸢误以为她是去通传了的。
其实这会儿宋平月早已坐在正堂里等着了,她左等右等就是迟迟不见许南鸢过来,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她便让夏荷去门口瞧瞧。
夏荷一到门口,便看到了主仆二人,她走至两人面前,语气略有责怪道:“为何这样晚?来了也不知遣人进去通报一声,难不成还等着王妃请你们进去?”
夏荷显然是不知道刚才的事情,许南鸢也没有过多解释,只道:“一开门便请人通传了的,但她说王爷和王妃尚未起身,叫我在这里候着,我便没有进去打扰。”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朝春桃所在方向看了一眼。
夏荷心中了然,她没再多说什么,领着许南鸢直接去了正堂。
许南鸢进入正堂时,宋平月正端着茶盅正在喝茶,她倒没有因为许南鸢来得晚而生气,她微笑道:“南鸢,我们又见面了。”
许南鸢没有搭话,只规规矩矩行礼欠身道:“妾身见过王妃。”
行礼之后的环节便是敬茶,妾室敬茶是要跪着敬的,大户人家讲究体面,多会事先准备蒲团,但宋平月并未准备,她直接让许南鸢跪在了地上,这倒也没什么,怎么跪不是跪?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有些过分。
许南鸢原以为宋平月没拿晚到的事情做筏子,便以为敬茶环节也会很顺利,殊不知宋平月的奶嬷嬷早已命人在茶碗上做了手脚,打算好好教教她规矩。
许南鸢毫不知情地从丫鬟端过来的托盘上接过茶碗,茶碗一入手滚烫异常,她被烫的把握不住,茶碗直接滑落在地,只听“哐当“一声,精致漂亮的茶碗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众人齐齐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正堂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冷炙。
宋平月的奶母孙嬷嬷见状,当即上前一步,厉声斥责道:“你这不懂规矩的东西!连敬个茶都能失手打翻茶碗,成何体统?莫不是故意要给我们王妃难堪?”
许南鸢明知这是有意针对,可她无从辩驳,摔碎了的杯子叫丫鬟快速捡走了,洒在地上的茶水再烫也变成了温的,她只能诚恳认错道:“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一时手滑才没握住茶碗,惊扰到了王妃,还请王妃见谅。”
宋平月并不知孙嬷嬷在茶碗上做的手脚,只以为许南鸢是因为对妾室的身份不满,想要以此来下自己的面子,她认为自己好歹是王妃,当有容人之量,所以她并没有生气,只说:“无妨,叫人再去端一碗过来罢!”
孙嬷嬷本想拿不敬王妃的由头苛责许南鸢,不想宋平月却率先发话,如此她也不好再继续说些刁难许南鸢的话。
不过,孙嬷嬷并没有这么算了,她朝一旁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快速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她便重新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许南鸢被烫了一次,第二次再去接茶碗时,她先试了试碗壁的温度,刚触到茶碗她便被烫的缩回了手。
孙嬷嬷瞧见了她的小动作,喝道:“还不快将茶碗端过来,重新给王妃敬茶?”
孙嬷嬷打定主意要挫一挫许南鸢的锐气,安能叫她退缩了去?
一次打翻茶碗可以说是手滑不小心,那么两次便是刻意给人难看了,要么她压根就不接这茶,可不接同样也是在给宋平月难看。
许南鸢自然不可能直接言明这茶有问题,这事是不是宋平月示意下面的人做的还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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