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问询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那声音像是某种低频蜂鸣,在耳膜上轻轻震动。
林知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随身包的金属搭扣,隔着布料都能触到U盘边缘的棱角——那是一点冰冷而坚硬的存在,仿佛提醒她手中的证据不容动摇。
江砚寒站在她身侧,黑色西装的肩线绷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杂着室内略显陈旧的空气,让人莫名感到压抑。
李经理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门边,屏幕幽蓝的光映得她眼底发青,仿佛一夜未眠。
“可以开始了。”负责问询的王警官推了推眼镜,用指节叩了叩桌上的录音设备,那一声轻响在静默中格外清晰。
林知暖深吸一口气,取出U盘插入电脑。
插口接合时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像是某种信号的触发。
她记得很清楚,这个U盘是陈工电脑里那台老款东芝的,拷贝时还因为接口松动晃了两下。
此刻图标在桌面弹出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撞击肋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鼓槌敲在紧绷的皮革上。
前半段录音很顺利。
陈工沙哑的嗓音混着键盘敲击声,清晰地复述着三个月前目睹苏蔓晴往她咖啡里投药的经过;接着是江父与某官员的通话,“码头那批货”的字眼让王警官的笔在记录本上重重顿住,纸张被压出一道深深的划痕。
直到音频进度条走到三分之二处,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是江母。
“老江,你给我喝的中药……”
林知暖的指尖在鼠标上微微颤抖,几乎要滑脱。
这段录音是她在整理陈工电脑时意外发现的,背景音里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那种刺鼻的气息仿佛穿越屏幕扑面而来。
江母的声音虚弱却清晰,“里面是不是加了马钱子?我最近总觉得……”
“滋——”
电流杂音突然炸开,像有人用指甲刮过黑板,尖锐而令人不适。
灯光似乎也随着这声响微微闪烁了一下。
林知暖猛地抬头,屏幕上的波形图从平稳的曲线骤然扭曲成乱码,进度条停在“00:23:47”的位置,后面一片空白。
“这段录音,是否经过剪辑处理?”王警官的声音低沉下来,手指点了点暂停键,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可能。”林知暖脱口而出,指尖紧紧攥住椅边的塑料扶手,指节泛白。
她的掌心已经沁出汗,黏腻地贴在扶手上,“陈工电脑里的原始文件我拷贝时检查过,没有损坏。”
她转向江砚寒,后者已经取出自己的手机,快速划拉着备忘录——他习惯将所有重要文件同步到云端备份。
当他点开备份音频的瞬间,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这次响起的不是江母的指控,而是完全不同的内容。
背景音是暴雨打在玻璃上的声响,雨滴密集而急促,仿佛倾泻整个世界的重量。
江母的声音带着哭腔:“砚寒,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认为最亲近的人……”
“啪”的一声。
江砚寒的手机砸在桌上,震得不锈钢水杯里的水溅出几滴。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眼尾的红血丝像裂开的蛛网:“这不对劲。”
李经理的键盘声突然密集起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笔记本电脑架在窗台上,指尖翻飞间调出了云端上传记录:“上传时间是三天前凌晨两点十七分,操作账号显示是我的工号。”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那天我在医院守着苏蔓晴的妈妈,监控能证明我根本没碰过公司电脑。”
林知暖凑过去看屏幕。
上传日志里“李雪”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那是李经理的全名。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上面是她用铅笔写的安全码:“那天在后台设置双重加密时,我特意用了只有我们知道的安全码。”她抬头看向江砚寒,“除了我输入的生日,只有你输过第二组密码。”
问询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连空调的风声都仿佛停止。
江砚寒的手指抵着太阳穴,指节泛白:“我输的是……”
“我知道。”林知暖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你母亲的忌日。那天你输密码时,我看见你手背在抖。”她的目光落在李经理屏幕上的操作日志时间——恰好是江砚寒在直播现场替她挡下苏蔓晴推搡的时刻。
人群拥挤,闪光灯乱成一片,有人的影子曾短暂笼罩过他们的后背。
“有人偷看了我们的操作。”林知暖的指甲掐进掌心,“他知道安全码,知道备份流程,甚至能伪造李经理的账号……”
“叮——”
窗外突然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林知暖转头看向窗外,警局大厅的电视正播放着滚动新闻:“最新消息,江氏集团董事长江宏远今日向海关提交出境许可申请,目的地为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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