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梯的“惩罚”,以一种极其荒诞且让小六子本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方式,“圆满”结束了。
当夕阳彻底沉入昆仑墟连绵的雪峰之后,凌霄大师兄带着一脸“我是谁?我在哪?这世界怎么了?”的哲学式茫然,以及一个睡得小脸通红、哈喇子流了半身、被强行摇醒还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的小六子,回到了清虚观。
凌霄将监督过程向依旧黑着脸、顶着硕大黑眼圈的玄微老道做了简略汇报。玄微老道听完,枯瘦的脸颊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比昨夜更深的惊疑和…无力感。他盯着那个揉着眼睛、一脸无辜加茫然的小六子看了半晌,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回去!闭门思过!晚饭…免了!”
免了晚饭?!这对小六子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比扫登天梯还残酷的惩罚!他刚想哀嚎抗议,就被凌霄拎着后领子,像提溜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崽一样,直接丢回了他的小厢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呜…我的晚饭…三师姐的灵米粥…”小六子扑到冰冷的硬板床上,抱着枕头,委屈得直蹬腿。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提醒他登天梯“运动”后急需补充能量。可师父金口玉言,谁敢给他送饭?
夜色渐深。清虚观再次沉入寂静。前殿玄微的鼾声压抑而沉重。西厢房,铁岩还在跟那把刷了无数遍、却总觉得还残留着一丝“鸡窝芬芳”的“破风”较劲,叮叮当当的打磨声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怨念。东厢云苓的房间早早熄了灯。大师兄凌霄似乎也在静室打坐,气息沉凝。
整个道观,仿佛只有小六子的肚子在热闹地开演唱会。
“咕噜噜…咕噜噜…”
小六子翻来覆去,像煎锅上的小鱼干。硬板床硌得他浑身不舒服,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脑子里全是三师姐蒸的嫩鸡蛋羹、熬的香浓灵米粥、还有那碟子晶莹剔透、酸甜诱人的蜜渍梅子…越想越饿,越饿越想,恶性循环。
“好饿啊…”他哀叹一声,小脸皱成一团,有气无力地坐起来。不行,得找点吃的!哪怕去厨房偷个冷馒头呢!
他蹑手蹑脚地溜下床,光着脚丫,像只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清冷的月光洒在寂静的院落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他踮着脚尖,目标明确——厨房!
就在他鬼鬼祟祟溜过五师姐赤霞房间窗外时,一阵极其极其微弱、却无比诱人的奇异香气,如同一条滑腻的小蛇,倏地钻进了他的鼻孔!
那香气…难以形容!
初闻是百花的清甜,仿佛浓缩了整个春天的花园;细嗅又带着各种成熟灵果的馥郁芬芳,蜜桃的软糯、雪梨的脆爽、朱果的酸甜…层层叠叠,交织缠绕;再一品味,深处竟还藏着一缕极其醇厚、如同陈年玉髓般的酒香!这酒香不冲不烈,反而温润绵长,带着一种勾魂夺魄的魔力,瞬间就把小六子肚子里那条馋虫给勾了出来,并且放大了十倍!
“咕咚!”小六子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唰”地一下亮了!比夜里的猫眼还亮!什么冷馒头灵米粥,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是酒!而且是好酒!超级超级好的酒!比山下酒肆里那些辣嗓子的劣酒香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这香气…是从五师姐房里飘出来的!
小六子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赤霞的窗外,小鼻子像雷达一样拼命翕动着,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那丝丝缕缕、勾魂摄魄的香气。五师姐藏了好东西!绝对是!上次她跟三师姐炫耀,说在山下跟一个老酒仙打赌赢了一小坛什么“百果仙酿”,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连闻都不让闻一下!
百果仙酿!听名字就知道好吃…啊不,好喝!
饥饿和馋虫瞬间战胜了恐惧和对五师姐“烈火”脾气的敬畏。一个大胆的、作死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小六子心头熊熊燃起——偷!一!点!尝尝!就尝一小口!解解馋!五师姐那么大大咧咧,说不定发现不了!
说干就干!小六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到赤霞的窗边。窗户没关严实,留着一条细细的缝,那醉人的香气正是从这里丝丝缕缕地溢出来。他伸出小手指,用指尖极其小心、极其缓慢地…拨开了一点点窗缝。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眯起一只眼睛,朝里窥视。
赤霞的房间陈设简单,带着她特有的利落风格。此刻,这位五师姐显然已经睡熟了,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张硬板床上,一条腿豪迈地架在被子外面,红唇微张,发出均匀而轻微的鼾声。那根标志性的粗麻花辫散开了,乌黑的长发铺在枕头上。
而那股诱人香气的源头,就在房间角落一个半人高的、用来存放衣物的老旧樟木箱子上!
一个约莫尺许高的、粗陶小酒坛,正静静地立在箱子顶上!坛口用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泥封得严严实实,还用细麻绳捆扎着。但即便如此,那醉人的香气还是顽强地透过泥封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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