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永恒的、粘稠的、冰冷的坠落。
没有风声,没有水声,只有一种被无尽暗蓝包裹的窒息感。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归墟之眼”那幽深的海眼中彻底模糊。刺骨的寒意无视了萧烬残存的护体真气,如同亿万根冰针,穿透皮肉,直刺骨髓,冻结血液,冰封思维。源自海眼核心的恐怖吸力,抽离的不仅是身体的活力,更是灵魂深处的温度。意识在极寒与虚无的双重绞杀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唯有胸前传来的一点微弱暖意,如同无边黑暗中的唯一灯塔。
是女婴。
她小小的身体被萧烬死死护在怀中,温润的玉白色源种光晕虽黯淡到极致,却如同最坚韧的丝线,顽强地维系着两人最后一线生机。光晕透过湿透的布料,丝丝缕缕渗入萧烬冰冷的胸膛,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与那侵入骨髓的极寒形成拉锯,勉强护住他心脉不被彻底冻结。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永恒的一瞬,又或许只是几个呼吸。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下坠之势戛然而止!
萧烬和女婴重重摔在一片坚硬、冰冷、光滑异常的平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萧烬眼前彻底一黑,本就濒临崩溃的内腑再次遭受重创,鲜血混合着冰碴从口鼻中涌出,意识在剧痛与寒冷的夹缝中沉浮。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短暂的清醒!他死死搂住怀中气息微弱的女婴,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没有预想中被坚冰包裹的岩石或金属碎片。他们身处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完全由某种非金非玉的黑色晶体构成的圆形平台之上!平台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上方那片深邃粘稠、缓缓旋转的暗蓝色“海眼”天幕,如同置身于幽蓝宇宙的核心。
平台边缘,耸立着八根擎天巨柱!巨柱同样由那种黑色晶体雕琢而成,表面布满了繁复玄奥、流淌着微弱靛蓝色光芒的立体符文!这些符文的结构,与岛屿表面“归墟之眼”平台上的如出一辙,却更加古老、更加深邃!八根巨柱呈环形排列,柱顶延伸出的八条巨大的、同样布满符文的黑色晶体“辐条”,如同巨神的手臂,稳稳地托举着中央这座平台,使其悬浮于这深海绝渊之中!
平台的正中心,并非空荡,而是矗立着一座同样由黑色晶体构成的、形如三棱尖碑的祭坛!祭坛约三人高,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封存着流动的暗蓝色星云。祭坛基座周围,环绕着三圈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小靛蓝色光点构成的星环!星环无声流转,散发着冰冷而磅礴的能量波动,正是整个空间极寒与吸力的源头!
祭坛的顶端,并非尖峰,而是一个向内凹陷的、碗口大小的光滑凹槽。凹槽底部,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暗蓝色光芒,如同沉睡的心脏般,极其缓慢地脉动着——那正是深埋于荒礁岛之下、被女婴源种之力唤醒的“熔炉之心”碎片!或者说,是驱动这上古巨构“归墟之眼”核心——“定海针”的部分能量源!
而更让萧烬心神剧震的,是祭坛光滑的黑色晶壁上,正投射着一幅巨大、清晰、缓缓旋转的立体光影阵图!
阵图由无数交织的靛蓝色光线构成,结构复杂精妙到令人眩晕!其核心部分,赫然是八根巨柱与中央祭坛的微缩光影!光影流转间,清晰地显示出整个“归墟之眼”的能量流转路径:八根巨柱如同根系,汲取着深海中某种古老磅礴的寒能;中央祭坛如同转化核心,将寒能转化为恐怖的冰封力场;而那点暗蓝碎片,如同引擎的点火装置,维持着整个系统的运转!阵图边缘,光影流转,清晰地标示出几个关键的、能量流转的节点与回路,以及…几处极其细微、却如同致命死穴般的能量淤塞与结构裂隙!
“定海针”阵图! 唐绝绝笔中提到的、记载于“引魂枢”内的阵图,竟以这种方式清晰地投射在祭坛之上!
萧烬的心脏狂跳!他挣扎着坐起,目光死死锁住那巨大的立体阵图,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烙印般刻入脑海。这阵图,是理解、控制、乃至暂时关闭这灭世巨构的唯一钥匙!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个温润如玉的黑色木匣“引魂枢”还在!匣身冰凉,但其上那些细微的木纹刻痕,此刻竟与祭坛晶壁上流转的靛蓝符文光影隐隐呼应,散发着微弱的温润白光!
就在这时!
“嗡——!”
祭坛顶端那点缓慢脉动的暗蓝碎片光芒,似乎感应到了萧烬的靠近和他怀中女婴那微弱却同源的源种气息,骤然变得明亮了一丝!环绕祭坛的三圈靛蓝星环旋转速度陡然加快!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极寒力场和灵魂吸力,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轰然降临!平台光滑如镜的黑色晶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萧烬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被瞬间冻结、抽离!意识如同坠入无底冰窟,迅速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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