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诅咒冰晶的消融,伤口深处那蚀骨的剧痛和冰寒,竟也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丝。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顺着那星辉流淌的路径,缓缓注入他几近枯竭的冰冷身躯。
奥斯汀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沙哑、破碎的抽气声。这声音惊动了篝火旁的少女。
她猛地转过头来。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沾着烟灰,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却掩不住五官的清秀。最摄人心魄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极为罕见的、如同蕴藏了整个静谧夜空的眼眸——深黑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颗细碎的星辰在缓缓旋转、沉浮,闪烁着神秘而温柔的光芒。
她看到奥斯汀睁开的眼睛,那星辰般的眼眸瞬间亮了一下,像是被点燃的星河,带着纯粹的惊喜和如释重负。
“你…你醒了!”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冰凌敲击在玉盘上,“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你撑不过来了…”她飞快地看了一眼他胸口的伤口,眉头担忧地蹙起,“那些蓝色的冰…好可怕,我…我只能一点点地磨掉它…你感觉怎么样?”
奥斯汀的金色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遭遇了强光的野兽。不是因为她的话语,而是因为那双眼睛——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旋转星河的眸子!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古老记忆碎片,带着禁忌与恐惧的气息,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星…星瞳者…”沙哑到极致的三个字,几乎是从他破碎的喉咙里摩擦着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无法言喻的惊疑。
少女——凌雨萱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那双星辰旋涡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有被识破的惊惶,有深埋的哀伤,甚至还有一丝早已习惯的麻木。她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奥斯汀锐利的审视,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嗯…族里的人…都这么说。他们说…这是不祥的征兆,会带来灾祸…”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斗篷粗糙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所以…我被赶出来了。”
洞穴里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风雪永不停歇的呜咽。奥斯汀金色的狼瞳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瘦弱的人类少女,内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掀起惊涛骇浪。星瞳者…传说中能洞悉虚妄、连接星辰本源的存在,早已被诸多种族视为禁忌,甚至被宣告灭绝。没想到,竟在这最绝望的冰原深处,被一个如此脆弱的人类少女所救,而她自身,也正被所谓的“不祥”所放逐。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毫无征兆!整个洞穴,不,是整个冰封的大地,剧烈地、狂暴地摇晃起来!仿佛有沉睡万古的巨兽在地壳深处翻身咆哮!洞顶的碎石和冰棱如同暴雨般簌簌坠落,狠狠砸在火堆旁,溅起大蓬火星。篝火疯狂摇曳,光线明灭不定,将洞壁上扭曲的影子拉扯得如同群魔乱舞。
凌雨萱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扑向奥斯汀,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替他挡住坠落的碎石。奥斯汀则爆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凶性,不顾全身伤口崩裂的剧痛,猛地将她扯到自己身后,同时低吼一声,体内残存的一丝冰霜妖力瞬间爆发,在两人头顶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冰蓝色护盾!
砰砰砰!碎石砸在护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剧烈的震荡持续了数息才缓缓平息,烟尘弥漫。然而,洞外的风雪声,甚至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诡异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绝对的死寂。
紧接着,一个宏大、冰冷、毫无生命情感的声音,如同亿万道雷霆直接在他们的意识深处炸响,每一个音节都震得灵魂几乎要碎裂开来:
【位面意志苏醒,考核开启!】
【试炼者锁定:奥斯汀·凛冬之爪(冰霜狼王),凌雨萱(星瞳者)】
【试炼目标:生存!进化!夺取唯一位格!】
【第一关:葬神回廊!即刻传送!】
冰冷宏大的宣告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奥斯汀和凌雨萱的意识深处,震得他们灵魂都在嗡鸣。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洞穴的景象——篝火的余烬、冰冷的石壁、散落的兽皮——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镜倒影,剧烈地扭曲、破碎、溶解!
一股无法抗拒的空间撕扯之力骤然降临,比布雷克的背叛之掌更加蛮横无情。奥斯汀只来得及用残存的妖力护住自己和凌雨萱,眼前便被一片刺目的、旋转不休的冰蓝色强光彻底淹没。耳边只剩下空间撕裂的尖锐嘶鸣和凌雨萱压抑的惊呼。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刹那。
双脚猛地踏上坚实的地面,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穿透靴底,扎进骨髓。奥斯汀强忍着眩晕和全身伤口被空间之力二次撕裂的剧痛,猛地睁开眼。
眼前,已非那狭小昏暗的避难洞穴。
这是一片无法想象的巨大冰之回廊。头顶是倒悬的、犬牙交错的冰棱,每一根都庞大如支撑天穹的巨柱,尖端滴落着冻结万物的寒气。脚下是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幽蓝冰面,倒映着上方狰狞的冰棱之林,让人恍惚间如同行走在深渊之上。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冰壁,光滑得连最敏捷的雪猿都无从攀爬,上面蚀刻着无数扭曲、古老、意义不明的巨大符文,散发着苍凉而威严的气息。无休无止的暴风雪在这冰封的巨构中疯狂呼啸、回旋,卷起冰粒如同亿万把淬毒的飞刀,刮在脸上生疼,视线被压缩到不足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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