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还是枷锁?
她抬起头,望向峡谷深处那片翻腾着冰蓝与暗红、如同地狱入口的恐怖能量乱流——寒渊之眼的方向。紫月的光斑透过峡谷上方的云隙,如同冷漠的巨眼,冷冷地俯视着这一切。
叶棂棂沾满污垢和血渍的脸上,那属于少年人的、不肯低头的倔强,如同被冰封在万载玄冰下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绝望的冰原上,燃烧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疯狂的决绝。
她缓缓站起身,不再看那如同石化的冰婆。她走到玄戈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冰冷沉重的身体再次艰难地扶起,背在自己依旧单薄、却仿佛被无形重担压得更加坚韧的脊背上。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蓝白色冰晶上,留下一个清晰而沉重的脚印。她背着守宫人,朝着那座散发着孤寂清辉的冰晶宫殿,踉跄而坚定地走去。
殿门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空寂、冰冷、仿佛冻结了万载时光的空间。
叶棂棂背着玄戈,一步踏入其中。
殿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
寒渊之眼深处,已非人间景象。
这里是一片凝固的、狂暴的、光怪陆离的冰火炼狱。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无数巨大、尖锐、不断生长又瞬间崩碎的幽蓝冰棱,如同地狱深处探出的獠牙。冰棱之下,是粘稠、暗红、如同沸腾血浆般的灼热流质,翻滚着,咆哮着,散发出熔金化铁的高温,却又被上方极致的酷寒死死压制。冰与火的边界扭曲、撕扯、爆炸,每一次碰撞都激射出刺目的蓝红电弧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卷起足以撕裂精钢的能量飓风。
混乱!毁灭!如同世界诞生之初,又似终末降临之时。
叶棂棂悬浮在这片炼狱的中心。不,并非悬浮,而是被一股沛然莫御、源自地核深处的恐怖吸力牢牢攫住,如同蛛网上的飞蛾。她单薄的身体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剧烈震颤,破烂的衣衫瞬间被撕成碎片,露出布满新旧伤痕的肌肤。右腿外侧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冰火交错的极致刺激下,爆发出撕裂灵魂的剧痛,鲜血尚未涌出便被冻结或蒸发。
然而,肉体的痛苦在此刻已微不足道。
真正将她推向毁灭边缘的,是来自灵魂层面的恐怖咆哮!
“钥——匙——!!!”
一个无法用耳朵听见、却如同亿万根冰锥同时刺入脑髓的咆哮,在她意识的最深处轰然炸响!那声音充满了亘古的贪婪、无边的暴戾和一种即将挣脱束缚的狂喜!是那头“活着的月亮”!是紫月凶兽被封印在此的核心意志!
随着这声咆哮,叶棂棂左肩那轮月牙烙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熔岩喷发般的炽烈光芒!那光芒不再是纯净的银白,而是转变成一种妖异、疯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深紫色!烙印滚烫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她的血肉骨骼,灼烧着她的灵魂!无数道冰冷、混乱、带着毁灭意志的紫黑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以烙印为中心,疯狂地向她全身蔓延!
她的身体不再是她的身体,而是一个正在被强行撑开、即将彻底爆裂的容器!紫月凶兽的意志碎片,在她体内彻底苏醒了!
“开——启——!!!”
“打开枷锁!释放吾身!拥抱永恒的力量!!”
“这腐朽的世界!这渺小的众生!都将成为吾复苏的祭品!而你!将获得无上荣光!!”
诱惑与毁灭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侵蚀着她最后的神智。眼前幻象丛生——她看到自己站在崩塌的王朝废墟之上,脚下是无数匍匐的尸骸,紫月高悬,无尽的力量在她指尖流转,一念可令山河倾覆…那力量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诱人,仿佛触手可及!
“不——!小疯子!别听它的!!”就在叶棂棂的意识即将被那无边的诱惑和毁灭意志彻底淹没的刹那,一个尖锐、愤怒、带着哭腔的童音,如同破开惊涛骇浪的利剑,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炸响!是沉寂已久的玉兔精魄!
“它在骗你!它在吞噬你!锁死它!用你的意志!用你丹田那点寒魄!锁死它!!你是钥匙!但更是那把最后的枷锁!别让它得逞!想想那个弹琴的!想想外面那个弹琴的傻子啊——!!!”
弹琴的…玄戈!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瞬间在叶棂棂混沌的脑海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冰晶宫殿前,那决绝染血的身影…琴弦崩断时飞溅的血珠…他抱着断弦古琴,于万年前月兽潮汐中死守寒宫门户的孤绝画面…还有他昏迷前吐出的“北荒寒渊”…这一切,如同破碎的星辰,在紫月凶兽毁灭性的意志狂潮中,艰难地、却无比顽强地重新凝聚!
“玄…戈…”叶棂棂沾满冰屑和血污的嘴唇艰难地翕动,发出破碎的气音。左肩烙印的深紫光芒疯狂闪烁,试图将这个名字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彻底碾碎!
然而,晚了!
就在玉兔精魄发出警告的瞬间,就在叶棂棂被“玄戈”这个名字刺穿混沌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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