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怀里的短刃,在街角青砖墙缝里连点三下,这是与柳姑娘约定的“急讯”暗号。
夜风吹起他额前湿发,他对着墙缝低声道:“北街旧书铺,《天象录》第三页夹层。”话音刚落,墙后便传来两声极轻的猫叫——柳姑娘收到了。
方仁杰转身钻进巷口卖馄饨的老阿婆家后巷,借着火炉余温烤干衣襟上的血渍。
他从怀里摸出半张写着“吴大人好手段,紫微堂的铃铛声,比更夫铜钲还吵”的字条,指尖蘸了蘸腰间小瓷瓶里的绿色粉末。
七叶草粉是他从血衣书院案里顺来的,混着蜂蜜调成糊状抹在字条背面,隔着半尺都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甜香——这是他特意留给朱捕头的“礼物”。
天刚蒙蒙亮,吴府门房拎着铜壶往门廊走时,瞥见正厅朱漆大门上贴着张白纸。
他凑近想揭,却见朱捕头阴着脸从月洞门闪出来:“退下。”门房手一抖,铜壶里的水泼湿了鞋尖,慌忙退到影壁后。
朱捕头扯下字条的瞬间,吴大人的声音从厅内炸响:“什么东西?”他捏着字条转身,正撞上进门的吴大人。
吴大人接过字条只扫了一眼,额角青筋便暴起老高,手指把纸背都攥出了褶皱:“他还活着?!”
“大人且看。”朱捕头突然抽了抽鼻子,指尖蘸着唾沫抹过字条背面,绿色粉末混着水痕在掌心晕开,“七叶草粉。”他瞳孔骤缩,“江湖失传的梦魇毒,闻多了会………”
“会怎样?”吴大人的声音突然发虚。
他扶着椅背的手在抖,眼前的朱捕头身影突然变成二十年前那个白衣飘飘的神判门老门主,正举着判笔冷笑:“吴焕章,你以为毁了神判门就能拿全九局图?”
“不!不是我!”吴大人踉跄着撞翻茶案,青瓷盏碎在脚边。
他看见方仁杰从碎瓷片里爬出来,脸上还沾着血,手里举着块绣满纹路的布帛——正是当年被野狗撕走的襁褓残片!
“还给我!”他扑过去抓,却只攥住一把空气,整个人栽进朱捕头怀里。
朱捕头抱着瘫软的吴大人,额角冷汗直往下淌。
他能听见吴大人喉间发出非人的呜咽,时而是神判门老门主的斥骂,时而是方仁杰的冷笑。
直到吴大人突然直起脖子,眼睛瞪得溜圆,从袖中摸出笔墨:“拿纸来!”
“大人?”朱捕头犹豫着递上宣纸。
吴大人蘸墨的手稳得反常,笔尖在纸上疾走如飞:“紫微堂影三,速带死士围北街旧书铺……总坛移至皇宫东侧废弃太医院……”最后一笔重重顿在“太医院”三个字上,墨迹晕开好大一片。
“立刻送紫微堂总坛。”吴大人将密信塞进朱捕头手里,突然又软绵绵地倒回椅中,眼神涣散得像摊死水。
朱捕头捏着密信的手在抖,他望着吴大人鬓角突然冒出的白发,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多问,只把密信揣进怀里,转身时靴底碾过一片碎瓷,发出清脆的响。
此时的北街旧书铺里,柳姑娘正踮脚够着最高层的《天象录》。
书脊落了层薄灰,她抽出来时,三页泛黄的纸笺“刷”地从夹层里滑出。
借着窗缝漏进的晨光,她看见纸上画着半幅星图,右下角有行小字:“九局分野,残图引门”——正是方仁杰要找的东西。
“走。”柳姑娘把纸笺塞进贴身荷包,转身时撞翻了脚边的旧书箱。
木箱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她蹲身收拾时,瞥见箱底压着张褪色的告示,上头赫然写着“神判门余孽方氏……”
“柳姐!”巷口传来方仁杰压低的唤声。
柳姑娘迅速合上箱子,把《天象录》原样摆回书架,转身时已恢复成寻常买旧书的小娘子模样。
她提着裙角走出书铺,远远便看见方仁杰靠在对面茶棚柱子上,手里转着更夫铜钲,晨光里,他腰间小瓷瓶的绿釉闪了闪——那是装七叶草粉的瓶子。
风掀起她的裙角,带出几缕若有若无的甜香,混着茶棚里飘来的茉莉香,裹着远处吴府方向传来的喧嚣,一同钻进方仁杰的鼻腔。
他望着柳姑娘越来越近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钲边缘——那上面,还留着昨夜与鬼面人搏斗时崩出的缺口。
“拿到了?”方仁杰轻声问。
柳姑娘点头,手在袖中碰了碰他的手背。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像是有公差正往北街方向狂奔。
方仁杰抬眼望了望天色,把铜钲往腰上一挂,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该收网了。”
茶棚的布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光里,柳姑娘荷包上的流苏轻轻晃动。
那下面,半幅星图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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