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确认紫微堂与灭门案关联度。”他低咳一声,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压下翻涌的气血。
系统蓝光在眼底闪过,机械音带着金属震颤:“关联度92%,当前证据链缺失:暗线联络方式、核心人物名单。”
更鼓在远处敲过三更,方仁杰摸了摸怀里温凉的铜钲。
更夫的巡夜路线图在他脑海里铺展开来——子时二刻,西三街的更夫会去醉仙楼讨茶喝,南库的值守捕快要换班,这是今夜最后一次机会。
他蹲下身,从腰间解下束发的布带。
那是奶娘用旧被面改的,边角绣着褪色的并蒂莲。
布带贴着头皮滑落时,他感受到一阵熟悉的粗糙触感,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指尖蘸了蘸口水,在布带末端搓出细捻,轻轻缠在第三排货架的立柱上——这是他跟老更夫学的“陷阱线”,若有人动过货架,布带会在月光下泛出极淡的反光。
当布带突然绷直时,方仁杰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顺着拉力方向看去,货架底部的青砖缝里,一道半指宽的暗门正缓缓抬起,霉味混着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某种古老生物张开的嘴。
系统的“真实映射”在眼底亮起,他看见暗门边缘的划痕与白天发现的轨道严丝合缝——原来赵护院踢木箱时故意带起的盐粒,是为了掩盖机关启动时的动静。
暗门后的空间比库房小了三分之二,墙上挂着的琉璃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与白天货架上的“御膳坊”瓶子如出一辙。
方仁杰的目光扫过墙角的药杵,突然定在墙上那张泛黄的纸页上——“九局图残片持有者追踪计划”几个字像烧红的铁签,刺得他瞳孔骤缩。
他摸出怀里的炭笔,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二十年前那个血夜突然在眼前闪回:奶娘背着他撞破院门,他看见父亲胸口插着的短刃上,刻的正是紫微堂的麒麟纹;他听见母亲喊着“九局图”倒在血泊里,血珠溅在他襁褓上,染成朵狰狞的花。
“笃——”
脚步声像重锤敲在方仁杰心上。
他反手将炭笔塞进墙缝,整个人贴进装着腐乳的陶瓮后面。
陶瓮表面的霉斑蹭在他脖颈上,痒得他几乎要打喷嚏,那种潮湿、发霉的触感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那小子今天在库房磨蹭得太久。”赵护院的声音比白天更冷,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我查过更夫班表,他上个月调了三次夜班,每次都在南库附近转悠。”
“天枢阁要的是活口。”另一个男声压低了,带着闽南口音的卷舌,“上头说,九局图残片可能在神判门遗孤手里——”
方仁杰的呼吸骤然停滞。
陶瓮的缝隙里,他看见赵护院的手正搭在腰间的青铜铃上,铃穗上的红绳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先盯着。”赵护院的靴底碾过地上的药渣,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等他露出马脚……”他突然住了口,方仁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墙上的名单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方”字的半边。
冷汗顺着方仁杰的脊背滑进衣领。
他慢慢屈起膝盖,准备等三人走到里间时从暗门退出去。
可就在他脚掌刚触到地面的刹那,“咔”的一声轻响像惊雷炸在耳边——他踩中了块翘起的木板。
赵护院的动作瞬间凝固。
方仁杰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右手已摸向袖中短刃。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正照在赵护院左眉骨的疤痕上,那道青紫色的伤口突然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谁?”赵护院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出来。”
方仁杰缩在陶瓮后,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看见赵护院的短刃出鞘三寸,寒光在墙上拉出细长的影子。
黑衣人已经摸到了门边,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方仁杰脚边,像条随时会扑上来的毒蛇。
“咔——”
暗门在身后发出极轻的闭合声。
方仁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他刚才触发机关时没注意到的连锁装置。
现在,他和赵护院之间只隔着半人高的陶瓮,和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赵护院的短刃尖已经扫过陶瓮边缘。
方仁杰盯着那抹寒芒,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血衣书院的后巷:赵护院的九环刀砍断他铜钲时,刀鞘上的云纹补丁也是这样翻起线头,像根悬在他心尖的针。
“啪。”
赵护院的短刃重重劈在陶瓮上。
碎片飞溅的刹那,方仁杰反手抓起墙角的药杵砸向气窗。
月光突然被阴影笼罩,他借着混乱撞开暗门,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但他知道,赵护院的目光正像张网,牢牢罩住他的背影。
“跑?”赵护院的声音混着陶瓮碎裂的脆响,“你能跑到哪去?”
方仁杰冲进库房时,后颈已经感受到短刃的寒意。
他反手甩出怀里的封泥,看着那枚麒麟纹在月光下划出银弧,撞在货架上发出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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