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图腾柱拖曳在遍布碎骨和腐泥的地面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凯恩佝偻着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覆盖右半身的赤红毒纹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灼烧与冰刺交织的剧痛,让半边身体僵硬如石。裸露的右臂暗金臂骨上沾满了污泥和苔藓,骨髓深处那点淡绿光芒在阴冷妖气压制下显得飘摇不定。
他左手死死攥着图腾柱粗糙的柱身,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将柱体当作支撑身体的拐杖,也当作最后的武器。
前方,一片由巨大、嶙峋的惨白兽骨和黝黑火山岩粗暴垒砌而成的寨墙,出现在昏暗的天光下。
污浊的妖气在这里凝成了肉眼可见的灰绿色薄雾,刺鼻的腥臊、血腥、腐烂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怪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狠狠冲击着凯恩的感官。
隐约的、充满了野性和暴戾的嘶吼、咆哮、争吵、狂笑,如同沸腾的噪音,从寨墙内源源不断地涌出。
黑齿寨。狮驼岭边缘地带,由无数妖族、精怪、乃至一些堕落魔物自发形成的混乱妖集。
这里没有秩序,只有最赤裸的弱肉强食。
凯恩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狰狞的寨门入口。几个形态狰狞、散发着凶戾妖气的守卫,正用贪婪而审视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死亡和欲望的污浊空气让他肺叶一阵刺痛。
“伪装…必须完美。”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凯恩的目光扫过寨墙外不远处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小山的沼犀兽,显然是被更强大的存在一击毙命,粗糙厚重的灰黑色皮甲上布满了巨大的撕裂伤,浓稠的污血早已凝固发黑,散发着浓烈的腥气。
就是它了!
凯恩拖着沉重的身躯挪到沼犀兽尸体旁。左手松开图腾柱,仅凭五指的力量,狠狠抠进沼犀兽脖颈处一道巨大的伤口边缘。暗金臂骨带来的恐怖指力爆发,嗤啦一声,硬生生撕扯下一大块坚韧厚实的沼犀皮!皮上还粘连着暗红色的筋膜和早已凝固的污血。
“嗬!”凯恩低吼一声,不顾右半身毒纹因动作而剧烈灼痛,强行催动盘踞在经脉中的微量地肺毒火!
噗!
一缕粘稠暗红、散发着硫磺恶臭的火焰从他指尖腾起,极其微弱,却带着焚毁污秽的特性。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缕毒火,如同最精密的烙铁,在撕下的沼犀皮内侧快速燎过!嗤嗤作响中,皮内侧附着的筋膜、碎肉、血痂被迅速灼烧碳化、剥落,而坚韧的皮甲外层则被烧得焦黑发硬,边缘卷曲,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和血腥混合的气味。
很快,一块散发着“新鲜”血腥和焦糊味、边缘粗糙、仿佛刚从惨烈厮杀中剥下的沼犀皮“铠甲”便制作完成。凯恩忍着毒火反噬经脉的剧痛,迅速将这块还带着余温(毒火残留)和浓烈沼犀气息的皮甲覆盖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上,尤其是包裹住左胸那狰狞的贯穿伤和右侧爬满毒纹的胸膛,用撕下的皮筋草草捆扎固定。
接着,他抓起地上混合着沼犀污血和腐臭泥浆的烂泥,毫不犹豫地涂抹在自己头顶那对断裂后又重生出一小截暗金新角的牛角上!厚厚、腥臭的泥浆完全掩盖了暗金的色泽和新角尖锐的轮廓,更掩盖了角根处因血脉冲突可能泄露的人族气息,只留下两个沾满污泥、看起来粗钝笨拙的凸起,活脱脱一个在荒野中挣扎求生、遭遇重创、狼狈不堪的“未化形牛妖”!
最后,他将更多的污泥和苔藓,仔细地涂抹在右臂裸露的暗金臂骨上,掩盖那过于醒目、可能引来觊觎的非同寻常的金属光泽,让它看起来更像是在战斗中被打碎了皮肉、裸露出的惨白骨茬。
做完这一切,凯恩重新抓起沉重的图腾柱。柱身同样被他用污泥和沼犀的血污仔细涂抹了一遍,掩盖了裂痕深处偶尔泄露的微弱光芒和那些玄奥的符文纹路,让它看起来就像一根沉重、粗糙、布满污垢的普通大石柱,顶多材质坚硬些,是荒野牛妖常用的简陋武器。
“走!”他低语一声,如同给自己下达最后的命令。挺了挺被皮甲覆盖、依旧佝偻的脊背,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那些荒野牛妖粗鲁蹒跚的姿态,拖着沉重如山的图腾柱,一步一顿,朝着黑齿寨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寨门挪去。
守卫是两头身高近四米、浑身覆盖着暗青色鳞片、长着鳄鱼般头颅的妖物。它们冰冷的竖瞳扫过凯恩,目光在他身上浓烈的沼犀血腥味、焦糊皮甲、污泥覆盖的断角和“骨茬”手臂上停留片刻,又落在那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粗糙石柱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其中一头鳄妖伸出覆盖鳞片的爪子,粗鲁地在凯恩覆盖皮甲的胸口推搡了一把。
“哼,哪来的泥腿子?一股死犀牛的臭味!进去老实点,敢惹事,老子拿你打牙祭!”鳄妖瓮声瓮气地呵斥,唾沫星子带着腥气喷了凯恩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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