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前方浮现出计烟泽的身影。他笔直地站在原地,双目紧闭,眉心紧蹙成“川”字,仿佛正经历着什么痛苦的梦境。
秋月白轻声唤道:“计烟泽。”然而对方毫无反应。他剑指轻点计烟泽的眉心,一片晶莹的雪花印记浮现,却依旧未能唤醒他。秋月白眉头微皱,看向幻灵:“怎么回事?”
幻灵奶声奶气地回答:“是他自己不愿醒来。”
秋月白眸光一沉:“如何才能唤醒他?”
幻灵晃了晃圆圆的脑袋,认真说道:“我可以送您进入他的幻境,但切记不可强行唤醒,必须让他自己清醒,否则会损伤神魂。”
说完,它张开小嘴,吐出一个透明的泡泡,将秋月白笼罩其中。一条银白色的丝线自秋月白眉心延伸而出,轻轻连接至计烟泽的眉心。
转瞬间,秋月白已置身于计烟泽的幻境中。然而,眼前的景象并非他预想中的激烈战斗,而是一个宁静却压抑的小山村。
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瘦小的男孩,肆意嘲笑着。那男孩约莫五六岁,衣衫破旧,身形单薄,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大孩子们嬉笑着,言语如刀:“小野种,没人要!”“小怪物,有娘生,没爹养!”“脏女人生的小野种!”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那瘦弱的孩子。
秋月白眉头紧锁双拳紧握看着眼前的场景,低声喃喃:“这是他幼时的遭遇,还是……”
幻灵的声音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忽远忽近:“这是他的执念,他想救他母亲,也想杀了这些人,但现实的他很弱,所以幻境里也无法改变。”
“若他一直醒不来会如何?”秋月白拧眉,语气微沉。
幻灵有些心虚结巴道:“会……会陷入无限循环,直至……或是道心崩塌、或是入魔皆有可能。”
秋月白面色阴沉语气冰冷:“你最好期待他没事。”
秋月白阴沉着脸走过去本想厉声呵斥这群顽劣的孩子,却不曾想他的声音如同隔世之风,他们竟丝毫听不见。
而趴在地上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此刻缓缓抬起头,凌乱发丝间露出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那眼中死气沉沉,黯淡无光,却在看到秋月白的瞬间,如枯井忽逢甘霖,闪过一丝微弱却倔强的希望之光。
画面陡然一转,小男孩已长成十五岁的少年,身形仍旧瘦小单薄,只有一米六的个子,站在同样的地点,面对同样的一群孩子——只不过他们都已长大。此刻,他狐狸眼中不再是了无生气,而是凝结着刺骨冰寒的杀意。
同样恶毒的话术被重复着,人群中,一个高大健硕、满脸横肉的少年站在最前方,粗粝的手指轻佻地勾起计烟泽的下巴,语气猥琐黏腻:“小美人,只要你答应跟着我,我就替你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娘医治。”
另一个瘦猴似的少年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大哥,别和他废话,直接把人绑回去算了!兄弟们天天跑来跑去,腿都跑细了!”
其余人立刻哄笑着附和:“就是!一个病秧子,活不了几天,费那劲儿干啥?”
“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死了也没人收尸!”
“大哥何必对他这么客气?按老规矩办呗!”
众人七嘴八舌,唾沫横飞,而少年计烟泽只是静默地站着,苍白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像一尊精致的瓷偶,任人摆布却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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