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果河底三千米，钛合金舱壁发出蜂鸣般的震颤。张建国盯着全息屏上猩红的辐射曲线，指腹在控制台上碾出青白的痕。
量子核心舱的玻璃幕墙外，暗河水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沸腾，幽蓝的空间能源晶体像颗跳动的心脏，表面裂痕蛛网般蔓延。
"警告！量子纠缠态紊乱，建议启动反物质湮灭程序。"机械女声带着电流杂音，在密闭空间里激起回音。娄晓娥的视频通话突然切入，画面里她正抱着龙凤胎站在东京金融大厦顶层，身后是跳动的全球粮价指数屏。
"建国，三井财团的量子攻击已经突破第七道防火墙......"她的声音被尖锐的警报声切割，怀中的女儿突然指着镜头外："妈妈快看，小熊在发光！"
张建国瞳孔骤缩。监控画面分屏弹出，香江维多利亚幼儿园的草坪上，六个黑衣人正包围着玩秋千的儿子，他们手中的玩具熊确实在泛着诡异的红光。
娄晓娥的呼吸陡然急促，却在女儿伸手去抓她项链时，突然放柔了声调："囡囡乖，听妈妈唱支歌好不好？"她喉间溢出破碎的《东方红》旋律，与东京交易所的电子报盘声形成刺耳鸣响。
非洲基地的金属通道里，雇佣兵队长雷顿的军靴踩过积水，枪口在张建国眉心划出冷冽的弧线。"中国人，给你十秒考虑。"他身后的外籍佣兵们已架起能源模块搬运器，反物质防护罩的蓝光在他们防弹背心上碎成光斑。
何勇的机械臂突然发出齿轮转动声，那截本该空荡荡的袖管里，银色液态金属正如水银般凝结成完整的手臂——三个月前他为保护能源核心被流弹炸断的右臂，此刻正握着一把黑洞洞的沙漠之鹰。
"雷顿先生似乎忘了，"张建国指尖轻叩耳麦，基地深处传来蜂鸣般的电流嗡鸣，"这里的每一粒金属原子，现在都听我的。"液态金属顺着何勇的指缝蔓延，在地面织成银色蛛网，瞬间缠住佣兵们的脚踝。
雷顿瞳孔里映出逼近的金属浪潮，突然狞笑着扯开衣领——他锁骨下方嵌着枚幽蓝芯片，正是空间能源的次级模块。
东京方面，娄晓娥的指甲已掐进掌心。区块链溯源盾牌的代码在视网膜投影上流淌，她咬碎后槽牙里的通讯器："给68国央行发加密邮件，就说每粒粮食的DNA链都带着中国空间站的辐射标记。
"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匿名窗口，黑色背景上的宋体字像浸了血："用淡水养殖技术换你儿女平安，坐标已发。"她看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突然想起昨夜视频时儿子说的话："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幼儿园的槐花开了。"
四合院的暮色里，许大茂的破棉鞋在青石板上拖出沙沙声。这个曾经油头粉面的放映员如今胡子拉碴，怀里抱着个用油纸包了三层的铁盒。
"张建国，"他喉咙里像塞着碎玻璃，"你爹妈临死前托我......"铁盒打开时，泛黄的档案纸上赫然盖着中科院绝密章，1965年的钢笔字力透纸背："量子核心需以血脉激活，切记勿信系统......"
系统的红色警告突然在张建国视网膜炸开，与此同时，非洲基地的通讯器里传来坍塌巨响。全息地图上，刚果河底的岩层正以每分钟十米的速度下陷，地下暗河的水位线疯狂攀升。何勇的机械臂已卡住雷顿的脖子，液态金属却在能源核心的辐射下开始汽化，在他眼尾凝成银色泪痕。
"读取父辈数据将重置当前进度。"系统的机械音里竟带着电流杂音，像极了记忆里父亲的咳嗽。张建国的指尖悬在档案纸上的二维码上方，远处传来娄晓娥断断续续的歌声，混着儿子奶声奶气的跟唱。他突然想起四合院的老槐树，春天时会落满白花瓣，母亲总说那是天上的粮食雨。
"启动融合程序。"他咬破拇指按在二维码上，鲜血渗入纸面的瞬间，视网膜上浮现出父亲的脸——那是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年轻的男人站在烈士陵园前，身后是第38块墓碑。"孩子，"数据洪流里传来模糊的声波，竟与娄晓娥此刻哼唱的旋律重合，"真正的粮食永远种在人心。"
刚果河底，当两代系统的数据在量子核心交汇时，沸腾的暗河水突然凝固成璀璨的流体。张建国看着液态金属顺着何勇的手臂爬上能源核心，那些银色纹路竟与档案纸上的公式分毫不差。
反物质湮灭程序的倒计时停在00:01，量子流体突然爆发出七彩光晕，顺着刚果河的支流冲向地表——卫星云图上，非洲干旱区的云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
东京金融大厦，娄晓娥看着粮价指数突然跌停，匿名窗口的红点却仍在闪烁。她摸出手机给张建国发消息，却收到自动回复："打开电视。"全球直播画面里，刚果河上空升起巨大的彩虹桥，沸腾的河水化作甘霖洒向荒原。怀中的龙凤胎突然指着屏幕笑："爸爸妈妈在发光！"
四合院的老槐树下，许大茂已经闭上了眼睛，唇角沾着半片雪花。张建国将父母的怀表埋进树洞，金属表盖开合间，掉出张泛黄的纸条，是母亲的字迹："建国，若见彩虹，便是归期。
"娄晓娥的视频请求突然接通，背景是东京的夜景，她身后的粮价屏已化作绿色海洋。"他们说，"她声音发颤，"刚果的部落长老说，这是祖先的眼泪。"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机械音。张建国听见父亲的笑声混着母亲的歌声，在四合院的风雪里轻轻说："欢迎回家，孩子。"他抬头望去，老槐树的枝桠间，竟有新芽在寒风中破土而出，像极了刚果河底初现的量子流体，带着新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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