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等人朝着来时道路行去,身影很快隐没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
山谷彻底空寂,唯余寒风在嶙峋石笋间穿行呜咽。
张坤轻轻叹了口气。
刚才他并非危言耸听。
那位大敌,同样将近九十岁的李秋水,那可是天龙世界真正的顶级战力。按照大部分人的主流认知,她或许是“逍遥三老”当中最弱的,打不过无崖子,更打不过全盛时期的天山童姥巫行云……但就算这样,她也毕竟是“一僧二挂三老四绝”当中的“三老”,理论上的武功境界还要压过乔峰、鸠摩智等绝世高手一头。
而现在,要说整个天龙世界里有谁能够稳胜李秋水,恐怕还真的很难说。毕竟除了深厚功力,她更有诡诈的心性、狠辣之手段。
无崖子说到底是被她给阴下山崖的。巫行云跟她斗了几十年也无可奈何,而这次她若非阴差阳错被乌老大拐下山,更很有可能被李秋水干掉。段誉和虚竹这两个挂逼没了,至于扫地僧……
没有主动释放护体气墙的扫地僧,被乔峰一掌打伤,断没断肋骨各版本不一,现在也说不准,但总归是口吐鲜血了。这说明扫地僧也并非真正无敌,而只要有机可乘、有隙可击,李秋水就大概率有可能凑上去。
所以,张坤是真的担心自己拖着童姥,就难以护得木婉清几人周全。想到此处,他又轻叹了一声……
自己还是不够强呀。
“喂,你小子!”看着张坤在那儿唉声叹气,童姥大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用小拳头砸了砸张坤的肩膀,接着双手叉腰、怒气勃勃逼问道,“你耳朵聋了么?故意不理我是么?”
张坤揉揉肩膀,蹲下身来:“怎么了,小朋友,你是不是也有很多问号?”
童姥气结,差点翻起白眼,却见张坤转过身,将背脊留给自己,示意道:“上来吧,边走边说。明明腿上有伤,还跳那么高呢。”
童姥一怔,但立刻就毫不客气地爬到张坤背上,低声嘀咕着:“倒算你这臭小子识相,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孝心。”
被乌老大等人逮住的童姥,虽然说可谓误打误撞逃过了一劫,但当然也并不好过。长达一个月的审讯折磨,早已经将她这“小女娃子”变得满身伤痕遍布、淤青累累,甚至左臂都有些扭曲了。
而其实隐藏在那些伤痕淤青之下的,受伤最重的部位却是双腿。张坤也算是饱读了个把月的医书、苦学了好几天的医术,对这些情况大致看得出来,也就不得不佩服童姥的耐受能力。
张坤将童姥小小的身体背起,动作温柔又和煦。他感到身上的份量仿若无物,比起寻常的小女童似乎还要更加轻盈。
“我们去哪?”童姥沙哑地问,声音里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少了些傲娇和霸道,多了点柔和与茫然。
“师伯以为,咱们该往何处去?”张坤轻声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征询,但心里隐隐已经有了几分揣测。
果然,童姥沉默几息,随即斩钉截铁地指向西方:“往西……穿过大雪峰。”
她没有说具体目的地。但张坤也不再是刚刚穿越来时、全然不识地理方位的傻小子。此处山谷往北是长安三秦之地、往南是巴蜀天府之国,而往西……那可就是西夏党项人的疆域了。
俗语有云:最危险的地方也正是最安全的地方,谓之为“灯下黑”。历史上童姥引着虚竹一路躲到了西夏皇宫深处,那可正是当今西夏国皇太妃李秋水的大本营!
如今,童姥多半也是这样的心理。
也就是说,在见识过自己的惊人武功表现之后,天山童姥却还是认为应该先躲一躲?……也就是说,在童姥眼中,自己未必能打得过李秋水,或者未必能在对付李秋水的同时还护得她周全?
“好。”张坤点点头应道,而心里瞬间转过很多念头、已经大致有了计较。
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或劝阻,他步履从容沉稳地迈开步伐,朝着西方那片横亘如白色巨龙般的巍峨雪山行去。
背上的童姥见他这时如此听话,紧绷的小脸露出一丝笑意,心中却不知为何,也莫名安稳了一分。她大声道:“喂,小师侄,你这下该回答问题了……你知道我姓巫,是无崖子告诉你的吧?可是你又如何得知那贱婢要找我寻仇的事?难道你知晓那贱人的身份吗?——这件事,无崖子应该不清楚,更不可能告知于你。”
还没等张坤回答,童姥说话间想到自己的生死大敌,又忍不住仰天张狂大笑起来:“哈哈哈,那贱婢此刻肯定在天山左近发了疯地寻找我,她决计猜不到,我如今可是舒舒服服趴在一个聪明俊俏、年轻有为的小后生背脊上……喂,你怎么不答话?!”
“……”张坤强忍住吐槽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绽放出略带神秘、玄虚莫测的微笑,“不瞒师伯,我当然知道你本名叫做巫行云,也略知你和师叔的恩怨。而我之所以知晓这些,那是因为鄙人身为大理国国师,上观星宿、下察气脉,能掐会算、洞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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