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沈巍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恳求,“今日之事……多谢王爷主持大局。只是……东宫那边……”
“侯爷是担心太子殿下迁怒侯府?” 萧珩打断他,面具下的眼神带着一丝讥诮,“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如何将功折罪。林氏攀咬高德全,证据链却尚未闭合。黑虎帮、林三、物证,还需侯府鼎力协助三司追查。若能在陛下面前证明侯府大义灭亲、忠心可鉴,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沈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是!是!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配合三司查案!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萧珩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沈笑笑。他踱步走到廊下,高大的身影在冬日斜阳下投下一片阴影,将沈笑笑笼罩其中。
“今日这‘佛跳墙’,很香。” 萧珩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香到引来了三司,也引来了……灭顶之灾。” 他意有所指。
沈笑笑抬起头,迎上他面具后深邃的目光,不卑不亢:“祸兮福之所倚。若非王爷运筹帷幄,及时现身,这‘灭顶之灾’,恐怕早已降临。臣女还要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她指的是严嵩带兵强闯。
“救命?” 萧珩低笑一声,笑声带着一丝冷意,“本王不过是不想看到某些人只手遮天罢了。沈笑笑,你胆子很大,心思也够毒。用林氏做饵,引蛇出洞,再借本王和三司的刀,斩向东宫。这盘棋,下得不错。”
沈笑笑心头微凛。瑞王果然洞若观火!她微微屈膝:“王爷谬赞。臣女只是……求存而已。林氏母女欲置我于死地,东宫步步紧逼,臣女别无选择,唯有以攻代守。至于借势……若无王爷这柄‘利刃’在侧,臣女纵有千般算计,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她坦然承认利用了瑞王的势,却也点明了自己的无奈和瑞王在此事中的关键作用,姿态放得极低。
萧珩盯着她看了片刻,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忽然,他抬起手,指尖缓缓抚过自己冰冷的银质面具边缘,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你……就不好奇,本王为何终日覆面?那夜火场……你看到了吧?”
话题陡转!沈笑笑呼吸一窒!那道惊鸿一瞥、狰狞扭曲的疤痕瞬间浮现在脑海!
小厨房内,佛跳墙的余香依旧在空气中缱绻,浓郁得化不开。萧珩高大的身影倚在门框上,面具下的目光落在灶台上那坛已被分食少许、汤汁依旧浓稠金亮的佛跳墙上。
“这道菜,叫佛跳墙?” 他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 沈笑笑站在灶台另一侧,保持着距离,“取‘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之意。”
“佛闻弃禅?” 萧珩低语,似乎觉得有些讽刺。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解开了脑后系着面具的丝绦。
沈笑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冰冷的银质面具被缓缓取下。
一张极其俊美、轮廓分明如雕刻的脸庞暴露在昏黄的灶火光影中。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流畅而锋利。然而,就在这堪称完美的右侧脸庞上,一道狰狞扭曲、如同蜈蚣般盘踞的暗红色疤痕,从右侧太阳穴下方,斜斜贯穿颧骨,一直延伸到紧抿的唇角!疤痕边缘凹凸不平,颜色深暗,如同最精美的瓷器上被硬生生砸出的裂痕,触目惊心!
这道疤,彻底破坏了那惊为天人的俊美,赋予他一种混合着极致残缺与致命危险的气质。
沈笑笑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那道疤痕上,没有惊叫,没有怜悯,只有纯粹的、带着探究的专注。她能感觉到,这道疤不仅仅是皮肉之伤,更蕴含着刻骨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
萧珩捕捉到她的目光,没有回避,反而向前一步,让灶火的光更清晰地照亮那道疤痕。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从九幽寒潭中捞起:
“这道疤,拜北狄‘血狼王’的弯刀所赐。五年前,北境‘苍鹰岭’一役,本王率三千玄甲军断后,掩护王师主力撤离。血战三日,玄甲军全军覆没,本王身中十七刀,最后被那血狼王一记淬毒的弯刀,劈在了脸上。”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那平淡之下汹涌的杀意和悲怆,却让沈笑笑感到窒息。
“那毒,名曰‘蚀骨’,北狄秘制。若非本王内力深厚,拼死压制,早已化为枯骨。即便如此,毒入骨髓,每逢阴雨寒夜,便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 萧珩的手指轻轻抚过疤痕边缘,指尖微微颤抖,“御医束手无策,言此毒无解,唯以千年雪莲或‘药王谷’秘传‘九转还魂丹’或可一试。然千年雪莲乃天山神物,百年难觅。药王谷……早已避世百年,踪迹难寻。”
他抬眼,目光如同燃烧的冰,死死锁住沈笑笑:“所以,你明白了吗?本王为何对你那‘药膳’如此执着?为何说你的手艺,或许值十万两,也或许……一文不值?”
沈笑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萧珩对她厨艺那种近乎偏执的关注从何而来!他不是单纯的吃货!他是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名为“药膳”的救命稻草!他在赌!赌她这个“天下第一厨”,能化不可能为可能,能做出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解毒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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