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暮色四合时,竹篱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追梦强撑着起身,看见李兰跌坐在门槛上,竹篓里的灵草撒了一地,手臂上三道血痕格外刺眼:“大哥哥……雾太大,摔了一跤……”
他冲过去抱住她,发现她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怀中却紧紧护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三株半透明的露魂草正在月光下轻轻颤动,根部还缠着带着体温的布条——那是用李兰的里衣裹住的,为了防止灵草被露水打湿。
“疼吗?”追梦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她手臂上的抓痕。李兰却笑着摇头,从兜里掏出颗泛着微光的珠子:“在山岩缝里捡到的,像不像星星?父亲说可能是妖兽的内丹……”
追梦突然喉间发紧,说不出话来。他想起在邹府,杨可可被带走时,也是这样笑着说“我等你”,却在他转身时偷偷抹泪。此刻怀中的李兰还在絮絮说着山里的见闻,说她如何用灵力让藤蔓让路,如何听见溪水在“唱歌”,却绝口不提那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以后别去了。”追梦突然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大哥哥自己想办法,你好好修炼,等我——”
“不要!”李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灵纹亮得像盏灯,“我能帮到大哥哥,我不怕!你看,我还找到了这个——”她掏出片残缺的玉简,边缘还沾着泥土,“在老槐树洞里发现的,上面画着灵草的图案!”
追梦接过玉简,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刻痕:正是二阶灵草“青木枝”的生长示意图。他突然想起在灵霄宗,小玉为了帮他找有关炼器的知识,在藏书阁熬了三天三夜。此刻,李兰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在等待一场至关重要的审判。
“好。”追梦终于点头,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但每天只能去两个时辰,必须在日落前回来。遇到任何妖兽,立刻捏碎这枚传讯符——”他摸出枚刻着木纹的玉片,那是用最后的灵晶刻的,“答应大哥哥,别逞强。”
李兰重重地点头,突然从竹篓里翻出个陶罐:“这是我用采集的灵药配制药水,给大哥哥喝!”
深夜,追梦在继续尝试修炼 ,李兰趴在桌边渐渐睡去。月光透过窗纸,在她手臂的伤处镀上银边。追梦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突然发现她掌心还攥着朵枯萎的小白花——那是她用最后的力气采的,只为让他的药汤多一丝灵气。
玉瓶里的生根液又少了一滴,追梦却第一次感到了灼人的温度。他望着李兰熟睡的脸庞,突然想起在十万大山的深处,曾见过一种名为“星火草”的灵植。它们总是在最黑暗的岩缝里生长,用微弱的光芒照亮彼此。此刻,怀中的兰儿,不正是他在这深渊里的星火吗?
此后月余,李兰的竹篓里渐渐多了露魂草、青木籽,甚至罕见的水云根。追梦的经脉在灵草的滋养下,终于能勉强运转《九转神功》的第一层,掌心能凝聚出寸许高的金芒——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他在某个深夜,看见自己映在陶盆里的倒影,眼中重燃久违的战意。
然而某个暴雨倾盆的午后,李兰进山后迟迟未归。追梦不顾李树的阻拦,撑着竹伞冲进雨幕。在半山腰的荆棘丛里,他发现了昏迷的李兰,怀中还护着用灵力凝成的土球,里面躺着三株完整的白雾花。她的小腿被兽爪撕开长长的口子,血水混着雨水,在泥地上蜿蜒成河。
“对不起……”李兰在昏迷中呢喃,“本来想采到白雾花就回去……”追梦抱着她往回跑时,雨水混着泪水砸在脸上。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这副连炼气期1层修士都不如的身躯,痛恨自己明明拥有圣人记忆,却连个十二岁的女孩都保护不了。
“是大哥哥错了。”他在李兰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看着她退烧后苍白的小脸,终于下定决心,“从今天起,大哥哥会用《熔炉大法》从其它物品提取修炼需要的物质来修炼。”
李兰似懂非懂地点头,却突然指着他的掌心:“大哥哥,你的金芒变亮了!”追梦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能让金芒在掌心停留整整十息。窗外,李兰用灵力种下的青木籽正在暴雨中抽出新芽,细嫩的枝条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应和某个无声的誓言。
从此,追梦不再让李兰进山。他开始尝试用《熔炉大法》分解凡草,从铁线草中提取最精纯的木灵气,再用《混沌长生功》,将这些灵气转化为能修复经脉的特殊能量。虽然进展缓慢,却让他发现,这种方法确实管用,只是比较慢。
三个月后的清晨,追梦站在院子里,掌心托着一团黄豆大小的金芒。这是他用三百株铁线草、五十滴兰儿用灵力凝聚的露水,以及自己三滴心头血,在意识熔炉中炼出的“铁木精魄”。金芒入体的瞬间,断裂的经脉传来被阳光晒暖的感觉,丹田处,竟隐隐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流转。
“大哥哥,你看!”李兰举着刚发芽的青木枝跑过来,枝条上开着两朵淡绿色的小花,“它们说,大哥哥很快就到达炼气1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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