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城衙门的册籍室内,萧铃儿和崔昊正在翻看慕容卯一族的籍帐。
为有效管理百姓,大新实行严格的户籍制度,凡长居于一地的人家,家中所有人口都必须在衙门登记造册,生、死、婚、嫁均要上报,倘若有人敢瞒报、假报,一经发现,严惩不贷,家主不但会有牢狱之灾,严重时甚至还会面临倾家荡产的惩罚。
距离册籍室两进院子外的花厅内,郭锵正惬意地品着用齐少宣上次送过来的香料打制的茶汤,‘嗯,这外域的香料着实不错。’
对于萧铃儿提出要进册籍室翻查慕容卯的户籍资料从侧面调查一下慕容卯的请求,郭锵没有任何迟疑就答应了。有些人,即便是严刑拷打,也未必能从他嘴里掏出实话,郭锵曾经与慕容卯有过几面之缘,对其有一定的了解,他应当就属于此类人物,既然萧铃儿愿意查,郭锵完全不介意提供一切方便,因为到最后,不管萧铃儿能查出什么结果,他这个人情算是送出去了,而且结案后上报朝廷时,所有的功劳都会算在他这个城尉的头上,只要是让崔昊跟着,掌控住了事态的发展,细枝末节他是不会太在意的。
崔昊和萧铃儿各自捧着一本厚厚的落满灰尘的册子,在翻看有关慕容卯一家人的户籍资料。
“萧姑娘,你看。”崔昊指着他手中的册籍,对萧铃儿道:“慕容卯没说谎,慕容家确实从钧城设立以来,就在此居住了,并且世代经营木材生意,算到慕容宁这一代应该是第八代了。”
“不对,你看这儿。”萧铃儿翻动着慕容氏的家谱,说道:“按照家谱记载,慕容卯的父亲慕容涯最开始就只生了一个女儿,而慕容卯是在庆熙十六年年底的时候,才被记入慕容氏的族谱,那一年慕容卯应该是二十好几的年纪了吧?可是,按照大新的律法,民间小儿凡满周岁者必须录入册籍,并载入族谱,可为何慕容卯直到二十多岁方才记入族谱呢?”
萧铃儿和崔昊把慕容氏的族谱,和其他有关的册籍资料并排摆在条案上,来回对比研究了半晌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慕容氏到了慕容涯这一代只生育了一个女儿,后面虽招了一个赘婿,但女儿也一直未有所出,为了不断了家族的香火,在庆熙十六年的年底,慕容涯从远在南域的慕容氏的另一个分支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慕容卯为自己的继承人,并写入了慕容氏在钧城的族谱中。
“二十六岁的义子,”崔昊咋舌道:“年纪是不是太大了点?”
一般的人家,收养继子都喜欢年岁偏小的,最好从还没记事就抱到身边养着,以便培养亲情,像慕容卯年纪这么大还被收养的,确属罕见。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萧铃儿指着族谱,说道:“你看,庆熙十七年夏至节,慕容涯就死了,死因是疾病,这是不是说明他早在半年多前就得知自己生了重病,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托付家事的人,年岁太小的义子承担不起他的重托,而当时二十六岁的慕容卯就刚好符合他的要求呢?”
“言之有理。”崔昊先是点头,但旋即失望道:“那这么说来,慕容卯的家世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咱们不白查了吗?”
“家世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可是时间上有问题啊。”萧铃儿点着族谱上的年月一栏道:“庆熙十六年发生了什么大事,崔捕头不会不知道吧?”
“庆熙十六年?”崔昊凝思少顷后,惊疑不定道:“罗南国灭,应该就是在那一年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是不知道齐家能不能受得了?”
萧铃儿突然就想起了她离开鼎香楼时慕容卯对她说过的话,由此,一个大胆的猜测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不错,罗南国就是庆熙十六年秋灭国的,而慕容卯则是在庆熙十六年年底记入了慕容氏的族谱,这中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比如,作为溟火教余孽的慕容卯,为了保住性命,必须要给自己一个全新的身份,那么远在河西的‘慕容涯的义子’无疑就是最好的掩饰身份。如果是这样的话,阿盲的出现和所作所为就说得通了。只是不知究竟是慕容卯与齐氏有仇?还是另有隐情?”
崔昊闻言,当即陷入沉思。
“崔捕头,段红玉那边有情况了。”就在此时,城尉衙门的捕快罗衍匆匆跑来,对崔昊禀报道。
“段红玉?”崔昊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按照郭锵的吩咐,几天前自己的确安排了罗衍带着几个弟兄去监视花船妈妈段红玉,这两天都快忙晕了,差点把一茬给忘了。
“你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搞的如此狼狈?”看着衣衫破旧、一身泥灰、满头大汗的罗衍,崔昊顺嘴关心道。
捕快罗衍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刚来衙门两个月,没出去巡过街,是个生面孔,这也是崔昊选中他去监视段红玉的原因。
罗衍挠了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很是憨厚地笑道:“嘿嘿嘿,属下这么装扮是为了更好的掩藏自己的行踪,不被所监视的目标发现?这些还是您教给属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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