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京城外的官道上三匹快马正在疾行,坐在马上的正是云奇、萧铃儿和代莉斯。
原来,云奇所谓的“抢亲”,就是要在秦家的送嫁队伍入京前,截住他们,并且晓之以大义,劝说对方主动放弃婚约。为此,云奇甚至已经想好了一整套说辞——自己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败家子,整日里眠花宿柳、不学无术,早已经被父亲视为不孝之子,遭到了整个家族的厌弃,而且母亲也早就被逐出了家门出家为女冠,虽然空占了个嫡长世子的名分,但实际地位却岌岌可危,说不准哪一天就会被家族扫地出门,从而让贤与自己的二弟。所以,对秦家这种惯于攀高枝的家族来说,最好的选择是他的二弟云飞飏,那可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有为青年,不仅甚得父亲和整个云氏家族的欢心,而且在户部已经有了功名傍身,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况且表亲联姻亲上加亲,比起自己这个四六不靠,岂不是强忒多了。
为了给此番言论增加可信度,云奇也是煞费了苦心,不仅精心地涂了满脸的白粉,穿了件腰身松垮的麻布袍子,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常年吸食五石散且久治不愈的痨病患者似的,还要求萧铃儿配合他一起演戏——纨绔就得随时随地带着女人。
天知道萧铃儿是怎么脑袋一热,就答应帮云奇这个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忙的?
为了以防万一,云奇甚至还考虑到了第二步——如果秦家人不上当,不答应解除婚约,那就以武力值说话。这时,就该代莉斯出场了,她会假扮成劫匪,直接上手抢了新娘子,没有新娘,这婚自然也就结不成了。至于此事最后该如何收场,云奇没有多做考虑,他的原话是,“大丈夫行事本该当机立断,就算天塌了还有地接着,怕甚!”
重点是,云奇这一系列想法和计划,竟然还是得到了无为子首肯的。
对于这对母子的不走寻常路,萧铃儿除了佩服别无二话。
直到坐在越城至京城必经之路上的一家小酒肆内,萧铃儿依然处在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的晕懵状态之中。
不过,当代莉斯和云奇酒足饭饱,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等她付酒菜钱的时候,萧铃儿总算清醒过来了。
“这是京城啊!这是你们的地盘哎!况且我是来帮你们忙的,不应该是你们好好尽下地主之谊吗?还有,这桌酒菜,几乎都是你俩吃的,凭什么还要本姑娘结账?”萧铃儿的愤怒简直前所未有。
代莉斯甩了下拂尘,鄙夷地瞥了瞥满桌的残羹冷炙,转头看向酒肆外的树林,神情庄重且高冷道,“出家人,从来不会携带金银之类的阿堵之物。”
云奇也在一旁垮着脸,苦兮兮地哭穷道:“唉,萧姑娘,你是知道的,我现在暂时真的没钱,就算无为子有些傍身的银子,我哪好意思张口跟她讨要呢?不过呢,你放心,答应给你的大宅子,我肯定会想办法给你弄到的,我保证。”
“呵呵呵,”萧铃儿顿时被代莉斯和云奇耍光棍似的无赖行径给气笑了,“你们俩,一个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一个是得道的端方女冠,居然联手压榨我这个流落异乡、孤苦无依的小女子,真真是佩服,佩服得紧呐!”
“嘿嘿嘿,算本公子借你的哈,以后连本带利一起还,一起还哈。”眼见萧铃儿气恼不已,云奇连忙对着她笑得一派谄媚,脸上的白粉甚至都跟着噗噗往下掉。
“咦——”萧铃儿心肝一颤,鸡皮疙瘩掉一地,忙不迭地跟云奇拉远了距离。
幸好,幸好,还有两天,就能彻底摆脱他们了——萧铃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自我安慰中,咬着牙掏出银子付了这顿酒菜钱。
巳时刚过,官道西侧的密林内,代莉斯快活地啃着一只在酒肆内打包的烧鸡腿,鸡腿下肚后,代莉斯优雅地甩了甩拂尘,开始闭目养神,俨然又是一副宝相庄严,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而萧铃儿早已习惯了代莉斯的“道貌岸然”,虽心中不忿却也没再发作,只黑着脸默默地冲身旁的两个人翻白眼。
不久后,一列马车队从官道上自南向北缓缓而来,车队大概有三四十人,有男有女,虽个个披红挂绿,但看上去都是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模样。八个贴着喜字的箱笼被牢牢捆在马车上,打头的是一匹头顶大红绸花的健硕白马,马上坐着一位裹着幂篱仅露双眼的绯衣男子,一辆黑马双驾的朱漆马车,紧随其后,马车的两扇雕花车门上,一侧贴着大红喜字,另一侧贴着一个红色的“秦”字,马车里面坐着的应该就是秦府的新嫁娘。
望着明显是送嫁队伍的马车队,密林中的三人却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云校尉,”萧铃儿转头看着云奇,问道:“是他们吗?”
云奇挠挠头,有些不确定道:“应该、应该是吧?”
代莉斯撇了撇嘴对云奇道:“你应该把‘应该’二字去了。”
“云校尉,我记得你好像说过秦家是越城首富的。”萧铃儿甚是疑惑道:“这样的送嫁队伍还有嫁妆,是不是有点、有点忒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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