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在碎石嶙峋的小路上,嘚嘚声在寂静的山野里显得格外孤单。
慕容临湘裹紧身上半旧的粗布袍子,脸上特意抹的灰土被汗水冲开几道浅痕。
风餐露宿几天,骨头缝里都透着酸。她刻意避开所有官道驿站,专挑最荒僻的野路走。*低调,再低调点……* 心里像揣着两个滚烫的秤砣,一个沉甸甸地坠着“萧策”,另一个则是对那藏在南疆的“蹊跷”的抓心挠肝。*桑晋那边顺不顺利?萧策……你可得撑住啊……*
好不容易挨到个边境小镇,尘土飞扬,空气里一股子牲口粪便和劣质酒水混合的怪味。
她找了家最不起眼的茶馆,角落一坐,斗笠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小截下巴。竖起耳朵,周围嗡嗡的议论声直往耳朵里钻。
“……听说了吗?北边败了!惨啊!说是狄人手里有‘天雷’!轰隆一声,地动山摇,铁甲都炸成碎片!”
“可不是!我三舅姥爷家的远房侄子就在边军当差,侥幸捡了条命回来,说那玩意儿冒火光,跟打雷一样!吓破胆了都!”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但渐渐地,慕容临湘紧绷的嘴角微微松了一线。
“邪门儿!太邪门儿了!我咋听说……用了那玩意儿的狄人,遭天谴了?”
“对对对!我也听跑商的说了!说是军营里莫名其妙开始闹‘软脚瘟’,浑身没劲儿,刀都提不起来!”
“何止啊!还断子绝孙呢!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亵渎神灵的玩意儿!”
*雪青的动作够快!这谣言散得……有门儿!* 慕容临湘心里稍稍一松,端起粗陶碗灌了口劣质茶水,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干渴和那点隐秘的期待。
突然,茶馆门口光线一暗!
一队穿着皮甲、腰挎弯刀的北狄兵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张惊惶的脸。“搜!上头有令,可疑生面孔,一个不许放过!” 粗嘎的狄语响起,茶馆里瞬间死寂,只剩粗重的呼吸和碗碟碰撞的轻响。
慕容临湘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手心瞬间沁出冷汗。她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脚步声杂乱地靠近,带着一股汗臭和皮革的膻味。
一只粗糙的大手“啪”地拍在她面前的破木桌上,震得粗陶碗一跳。那个疤脸头目操着生硬的官话,居高临下地指着她:“你!摘了斗笠!”
慕容临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右手悄无声息地滑向藏在袖中的短匕冰凉的柄。*拼了!*
就在她指尖触到匕柄,准备暴起的刹那——
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从旁边斜插过来,像堵墙似的挡在了她和那北狄头目之间!
一股熟悉的、带着尘土和淡淡皂角味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官爷!官爷息怒!” 一个带着浓重边境土腔、听起来粗鲁又惶恐的男声响起,冷硬的底子被刻意压得低哑。是桑晋!他佝偻着背,脸上堆着讨好的、近乎谄媚的笑,搓着手,“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哑巴阿弟!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脑子也不太灵光,冲撞了官爷,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话间,一小锭碎银子已经飞快地塞进了那头目粗糙的手心里。
银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微光。
疤脸头目掂了掂手里的分量,三角眼狐疑地在桑晋那张涂得黑黄、满是风霜的脸上,又扫向斗笠压得低低的慕容临湘。桑晋腰背弯得更低,几乎成九十度,嘴里还在不住地赔不是。
“哼!晦气!” 头目啐了一口,把银子往怀里一揣,骂骂咧咧地挥手,“滚远点!别挡道!” 带着兵丁呼啦啦涌向下一桌。
桑晋立刻点头哈腰:“谢官爷!谢官爷!” 一把拽住慕容临湘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半拖半拽地把她拉出了茶馆,拐进旁边一条散发着尿臊味的阴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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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尽头是间歪歪斜斜的破柴房,散发着霉烂木头的味道。桑晋一把将慕容临湘拽进去,“砰”地一声甩上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落了栓。
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嘈杂,柴房里一片昏暗,只有几缕灰尘在门缝透进的光柱里飞舞。
桑晋猛地转身,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睛此刻燃着两簇骇人的怒火,死死盯着慕容临湘,后怕和震怒交织,让他脸上的伪装都扭曲了几分。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低吼,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闷雷一样砸在狭小的空间里: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此地已是龙潭虎穴!您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万一被识破……”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紧绷的肌肉和眼底翻涌的恐惧,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慕容临湘被他吼得下意识缩了下脖子,但公主的倔脾气立刻占了上风。她一把掀掉碍事的斗笠,露出一张虽然沾了灰土却依旧明艳的脸,梗着脖子,声音也压低了,却带着点色厉内荏:“本宫…本宫自有道理!用不着你教训!” 她飞快地转移话题,眼神灼灼地盯着桑晋,“别说废话!你查到什么了?‘惊雷’的窝点?”
桑晋死死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又像是在确认她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像是在强行压下胸口翻腾的岩浆,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怒意和紧绷:“黑风谷!” 他吐出这三个字,带着森森寒气,“就在南疆边境线附近。守卫…森严如铁桶,苍蝇都难飞进去!属下正要深入探查。”
“黑风谷?” 慕容临湘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猎物的母豹子,刚才那点心虚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带我去!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强!互相有个照应!” 她往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绝无可能!” 桑晋斩钉截铁,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半步不退,“此地凶险远超殿下想象!属下立刻送您离开!马上!” 他伸手就要来拉她,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慕容临湘急了。眼看桑晋铁了心要把她打包送走,她心一横,猛地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作势就要对着门外喊,声音故意拔高了一点点:“我是——唔!”
后面那个足以暴露身份的称谓还没出口!
一只带着粗粝厚茧、滚烫有力的大手,如同闪电般,猛地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力道之大,瞬间将她所有声音都堵了回去,只剩下一点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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