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针尖端那点纯净的金色星火,在小石头膝盖那片死寂的灰败中顽强燃烧、蔓延。金光每推进一丝,都伴随着“滋滋”的轻响和一股更浓烈、更刺鼻的金属腥气黑烟腾起,那是熵蚀腐朽之力被灼烧湮灭的余烬。小石头身体剧烈的颤抖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劫后余生般的抽噎,那双被泪水洗过的大眼睛里,恐惧深处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玉匠弥生枯槁的身躯如同扎根大地的老松,捏着骨针的手指稳如磐石,只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惨淡天光下闪着微光。他浑浊的眼中,只有那针尖下金与灰的战场,专注得仿佛世间万物都已凝固。陶片上流淌的星路坐标图璀璨夺目,108赫兹的纯净频率如同无形的钟罩,牢牢护住这方寸之地。
程曦半跪在地,一只手仍轻轻托着小石头冰凉的小腿,感受着那片灰败区域在金火灼烧下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褪色与软化。她的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场微观层面的生死搏杀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牵动着她的心跳——灰败边缘龟裂纹的停滞、僵死肌肉纤维在金流冲刷下极细微的松弛、小石头呼吸逐渐恢复的平稳……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麻痒感,如同被最细的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突然从她撑在地上的左手掌心传来!
程曦浑身猛地一僵!
那麻痒感并非来自外部触碰,而是来自她紧贴冰冷泥地的掌心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极其微小的、坚韧的纤维,正从她自身的血肉骨骼深处悄然萌发、钻透皮肤、试图接触冰冷的大地!那感觉转瞬即逝,却真实得让她头皮发麻。
她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左手手指。
就这细微的动作,她指尖触碰到的泥地,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震动?
那不是地震般的地动山摇,更像是无数极细微的颗粒,在某种无形的力量驱动下,以奇特的频率同步震颤!
程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周围紧张围观的人群,扫过远处铅灰色压抑的天穹,最终死死钉在空地另一侧——那群之前被小石头的惨状吓坏、此刻正蜷缩在一起、惊魂未定的孩子们身上!
孩子们挤在一顶蓝色帐篷的背风角落,互相依偎着取暖。恐惧暂时压制了孩童的天性,没人敢哭闹。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恐惧中,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风声淹没的、带着哭腔的童音,如同细小的冰粒,断断续续地响起:
“……转……转呀……陀螺……陀螺转……”
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紧紧抱着旁边一个小男孩的胳膊,小脸埋在对方肩膀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嘴里却无意识地、梦呓般地重复着破碎的词句。
“……掉……掉水里……水蛇咬……咬脚……”
她旁边的那个小男孩,似乎被这破碎的童谣勾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也下意识地跟着哼唱起来,声音同样颤抖、微弱:
“……玉……玉鸟飞……飞不高……”
“……摔……摔下来……骨头……骨头……”
两个孩子的声音微弱、断续、不成调子,充满了恐惧和茫然。这本该是孩童在极度不安时寻求慰藉的无意识行为。
然而,就在这微弱童谣响起的瞬间——
程曦掌心下感受到的那股细微的泥土颗粒震颤,骤然增强了!频率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密集!不再是随机的震动,而是隐隐形成了一种……节奏?一种与孩子们口中那破碎、不成调的童谣,诡异同步的……节拍!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随着童谣的继续,那股从她掌心皮肤下萌发、试图钻透皮肤接触大地的麻痒感,竟也随之增强!仿佛那破碎的童谣,是某种唤醒的咒语!
“别唱!” 程曦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急迫而显得有些尖利。
孩子们被她突然的喝止吓了一跳,歌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掌下的泥土震颤和那诡异的麻痒感也随之减弱、消失。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风声呜咽。
程曦的背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那里光滑如初,没有任何痕迹,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但指尖残留的那一丝与童谣同步的泥土震颤感,还有那深入骨髓的麻痒感,却在脑海中无比清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带着金属摩擦般尖锐感的“嗡嗡”声,毫无征兆地从空地中央那被隔离箱封存的彩绘木陀螺方向传来!
声音穿透了厚厚的隔离箱壁,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并非陀螺高速旋转时发出的正常嗡鸣,更像是一种痛苦的嘶鸣、一种被强行扭曲的共振!
程曦猛地转头!
只见那厚重的生物隔离箱内部,被牢牢固定住的木陀螺,正疯狂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陀螺尖端那枚镶嵌的、带有δ15N特权标记的玉粒,内部原本如同沉睡毒蛇般缓缓流淌的暗色丝线,此刻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剧烈地、毫无规律地狂乱扭动、翻腾!玉粒表面的油润光泽被一种不祥的暗紫光晕取代,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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