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仿佛巨钟被蒙布包裹后敲响的奇异嗡鸣!
石婆婆像被洪流击中的瞬间,通体猛地一震!
缠绕其身的无数褪色、破烂的红布条,如同遭遇了无形的火焰,瞬间化为飞灰,簌簌飘散!
石体表面,那层覆盖了百年、灰绿斑驳的钙化物,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蛋壳,发出“滋滋”的溶解声,迅速消融、剥落!露出了底下温润如玉、却又带着岁月沉淀的灰白色石质本体。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那原本模糊、只有简单轮廓的面部位置,随着钙化物的剥落,竟自然显现出一些极其细微、难以言喻的纹路!
那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石质内部天然的脉络在能量冲击下显现——似蹙非蹙的眉宇,似悲似悯的嘴角,眼角处仿佛还带着一滴将落未落的石泪痕迹!整张面孔依旧模糊,却透出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看尽人间悲苦的沉静与难以言喻的哀伤。
石像没有崩碎,反而在承受了这毁灭性洪流的冲击后,散发出一种内敛的、温润如月华般的光芒。
光芒极其短暂,如同回光返照,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庙宇,随即彻底内敛、消失。
光芒散尽。
石婆婆像依旧盘膝而坐,静静地矗立在残破的庙宇之中。
但此刻的它,已不再是冰冷的神石,更像是一个沉默的、承载了无数血泪与无言悲怆的古老容器。
那天然形成的悲悯面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片河滩上发生的一切。
佛孽石种被林木生强行中断吞噬,并受到恐怖的反冲与能量剥离,剧烈震颤着闭合了裂口!
表面的婴儿面容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到极致,发出无声的尖厉嘶鸣!覆盖其上的石痂大片崩落,露出底下疯狂蠕动、如同沸腾般的暗红枯油与幽蓝冰晶混合物!无数细密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黑色裂纹瞬间爬满了石种表面!
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石婆婆像,充满了怨毒、忌惮与难以消解的不甘,但暂时失去了再次张开吞噬之口的力量。
阿婆的身体,在石种停止吸力的瞬间,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的双臂自肘部以下,已经完全碳化,如同烧焦的枯枝,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飞灰。胸口的青衣被邪能侵蚀出一个焦黑的大洞,露出底下同样碳化发黑的皮肉。但她枯槁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安宁与解脱。嘴角甚至微微向上牵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在林木生意识最后清晰的瞬间,她干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仿佛无声地念出了两个名字。
或许是“山娃”?或许是“阿芒”?
没人听见。
她紧紧攥着的、未被碳化的右手手心,不知何时,紧紧抓着一片从木箱里飘出的、早已干枯发脆的桃花瓣。
大力鬼王石坚那巨大的石化躯体,在石敢当彻底崩碎、精神核心瓦解、又受到能量洪流余波冲击后,终于走到了尽头。
如同历经亿万年风雨侵蚀的山峰,在寂静中无声无息地崩塌、瓦解。构成躯体的巨石一块块分离、坠落,砸在河滩上,化为大小不一的碎石,继而迅速风化、碎裂,最终成为一摊不起眼的砂砾。那两点幽绿的鬼眼之火,在烟尘弥漫中闪烁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彻底熄灭。
最后一点碎片般的光影,仿佛在消散前,于废墟的烟尘中瞥了一眼那悲悯的石婆婆像,以及阿婆手中紧握的干枯花瓣,带着永恒的寂灭与荒诞感,归于虚无。
河面上,阿芒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那些曾经环绕她的、密密麻麻的婴孩骸骨,如同失去了核心的星辰,纷纷扬扬地沉入河底冰冷的淤泥深处,再无半点声息。只有一抹极其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光点,在浑浊的漩涡中缓缓下沉,最终如同归巢的倦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石婆婆像脚下那片湿润的河床泥沙里。
没有强烈的怨煞之气溢出,只有一种沉静、疲惫、带着淡淡哀伤与最终释然的解脱感,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再无痕迹。
河水似乎变得清澈了一些,奔流依旧,冲刷着河滩上的碎石与残留的骨屑,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要洗净这里发生的一切。
月光穿透逐渐稀薄的水雾,洒在河面上,泛起冰冷的银色涟漪。
林木生仰面倒在冰冷的河滩碎石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牵扯着胸口那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的剧痛。
那佛孽石种虽然受到重创,表面布满黑色裂纹,搏动也变得微弱而紊乱,但它依旧存在!
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他的灵魂上,提醒着他这邪胎并未被消灭,只是蛰伏!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种深处那点佛孽本源,在经历了这场吞噬与反噬的剧烈冲突后,似乎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沉,如同受伤的毒蛇,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等待着下一次更凶猛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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