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鹭白对K的存在第一次提出异议,是在裴氏实验室的例行晨会上。
"Karl的住宿问题需要解决。"
他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比平时重了几分。
"瑞士来的顾问,裴氏应该提供正式住所。"
我正翻阅着实验报告,闻言抬头。
张鹭白站在窗边,晨光给他的白大褂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深邃的眼睛。
K懒洋洋地窝在对面的转椅里,银戒指在指尖转得飞快。
"我觉得公寓挺好的。"
K笑眯眯地说,"离实验室近,还有裴小姐亲手煮的咖啡。"
张鹭白的指节在咖啡杯上收紧:"裴氏有员工宿舍。"
"太远了。"
K夸张地叹气,"而且没有——"
"——落地窗。"
我打断他,警告地瞪了一眼,"K喜欢看夜景。"
张鹭白的目光在我和K之间转了个来回,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所以这是长期安排?"
"暂时而已。"
我合上报告,"等确定抑制剂完全——"
"我被收养了。"
K突然插嘴,银戒指"叮"的一声停在桌面上,"法律上,我现在是裴小姐的养子。"
实验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离心机的嗡鸣。
张鹭白的表情凝固了。
他缓慢地转向我,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养子?"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K这个混蛋——
"临时身份。"
我咬牙解释,"方便他留在国内工作。"
"临时。"
张鹭白重复这个词,像是在舌尖掂量它的重量,"一个成年男性,和未婚女性同住,这叫临时?"
K歪着头,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愉悦:"医生是在担心什么吗?"
张鹭白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白大褂带起一阵消毒水味的风:
"我们需要谈谈。单独。"
天台的风很大。
张鹭白靠在栏杆上,那道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
他盯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下颌线绷得像手术刀一样锋利。
"你知道他的背景吗?"他开门见山。
"还行。"
我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栏杆上,"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在担心安全。"
他转头看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烧,"裴傲青,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住在你家,这合适吗?"
三百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类质疑我的安全问题。
我忍不住笑了:"张医生,你是在关心我的名誉?"
"我是在关心你。"
他声音低沉,"别转移话题。"
"K没有恶意。"
我轻声说,"他只是...需要个落脚处。"
"那就让他住员工宿舍。"
"他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他是混血种。
因为该死的血月在满世界追杀他。
因为月圆之夜他会控制不住嗜血的冲动。
"他认床。"我最终说。
张鹭白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忍耐什么:"裴傲青,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那是在命令我?"我挑眉。
"是在请求。"
他声音突然软了下来,"至少...让我帮你看着他。"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张鹭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金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公寓有空房间。"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K时,他正在我的沙发上用银刀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
"他让我搬去和他住?"
K的刀尖一顿,灰蓝色的眼睛瞪大,"认真的?"
"非常。"
我夺过他的刀,"收拾东西,今晚就搬。"
K夸张地捂住胸口:"殿下就这么急着摆脱我?"
"是你该急着保住自己的小命。"
我压低声音,"张鹭白起疑了。如果他发现你半夜溜出去猎食——"
"我可以解释成梦游。"
"——或者发现你对某些纯银制剂过敏——"
"皮肤病而已。"
"——又或者撞见你喝生血——"
K突然笑了:"医生会以为我们在玩什么奇怪的角色扮演。"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听着,混血种。要么乖乖搬去和张鹭白住,要么滚回瑞士。"
K歪着头看我,突然伸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你在担心他,对不对?"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怕他发现你的秘密,怕他被卷进来..."
我拍开他的手:"少脑补。"
"那就让我留下。"
K收起玩笑的表情,"我能保护你,和你的医生。"
"那你正好离他近一些。"
"每个人都需要保护,殿下。"
他的银戒指在灯光下闪烁,"即使是血族亲王。"
我们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我叹了口气:"一周。你去张鹭白家住一周,如果相安无事,再找理由搬回来。"
K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走向卧室:"医生知道怎么照顾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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