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明亮的灯光。柔软的床铺。
陈默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眼前是陌生的、洁白的天花板。不是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也不是在那艘令人窒息的破船上。
“他醒了!医生!病人醒了!”一个惊喜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围了过来,各种仪器被推到床边。灯光有些刺眼,陈默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陈默先生?你感觉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医生温和地问道,用小手电检查他的瞳孔。
“我……我在哪?”陈默的声音嘶哑干涩,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海港总医院。你安全了,先生。”护士轻声安慰道,“你是‘蔚蓝公主号’事故中,目前为止唯一的生还者。你在海上漂浮了近六个小时,严重失温,肺部有轻微感染,但万幸没有致命伤。”
唯一的……生还者?
这个词像一块巨石砸在陈默心上。邮轮上数千条鲜活的生命……只剩下他一个?那场噩梦般的灾难,是真的!那艘诡异的破船……也是真的!他不是在做梦!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成了新闻的焦点。病房外总有记者试图采访这位“奇迹生还者”。官方调查组也多次前来询问事故细节。陈默机械地重复着能回忆起的片段:突如其来的诡异风暴、恐怖的黑浪、邮轮断裂……但他本能地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那片浓稠如墨、内部仿佛有活物的黑云,那道惨绿色的、如同脊椎骨的闪电,以及那艘名为“玛丽亚号”的幽灵船和那根冰冷的绳梯。他知道这听起来有多荒谬。他只是说自己被巨浪抛飞,幸运地抓住了一块漂浮物,在冰冷的海水中坚持到了救援。
身体的创伤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好转,肺部感染也控制住了。一周后,他被允许出院。没有亲人来接他,他独自一人打车回到了自己位于城市边缘的公寓。
家,这个曾经代表着安全和放松的空间,此刻却让陈默感到莫名的空旷和……不安。太安静了。窗外的城市灯火似乎也驱散不了他心底深处盘踞的寒意。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他。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草草洗漱,倒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然而,睡眠并非解脱。
冰冷……无边的冰冷……
他又回到了那片漆黑的海水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殆尽,死亡的窒息感无比清晰。上方,是“蔚蓝公主号”断裂的船体在缓缓下沉,扭曲的钢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无数模糊的人影在舷窗后徒劳地拍打着玻璃,无声地尖叫。他们的脸孔扭曲变形,眼神空洞绝望,死死地盯着下沉的他。
接着,场景切换。他又站在了“玛丽亚号”那冰冷湿滑的甲板上。死寂。浓烈的消毒水和腐烂气味。忽明忽灭的惨绿灯光。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甲板上那些暗红色的污渍,分明是干涸发黑的血迹!那些扭曲的管道缝隙里,似乎有粘稠的、沥青般的黑色物质在缓缓蠕动、滴落……
他被迫移动,穿过那条深邃的走廊。两旁的舱门无声地打开一条缝隙。门缝后面,不再是黑暗,而是一双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灰白,或者燃烧着幽绿的火焰!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门缝后,无声地、怨毒地注视着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针,刺穿他的皮肤,扎进他的骨髓!
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拖向走廊尽头那片最浓稠的黑暗……
“呃啊——!”
陈默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窗外天色微明,清晨的光线透进来,却丝毫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寒意和心中的恐惧。
他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没有东西扼住他,但那种冰冷、粘腻、充满恶意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在左臂内侧,靠近手肘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不是普通的撞伤那种青紫色,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近乎于黑的深紫色。边缘模糊不清,像是一团晕开的墨迹。他伸手触碰了一下。
嘶——!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瞬间从淤青处蔓延开来!那不是皮肤表面的凉,而是从骨头缝里、从血液里透出来的寒意!仿佛那块皮肤下面,镶嵌着一小块万载玄冰!
陈默惊恐地看着那块淤青,又猛地回想起噩梦中那些门缝后注视的眼睛。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海蛇,紧紧缠住了他的心脏。
这噩梦……这淤青……这挥之不去的冰冷……难道和那艘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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