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废弃船厂的区域,重新踏上相对平坦的荒地,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陈默的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顽强的意志在支撑。左臂印记的冰冷侵蚀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虫,在皮肤下、在血管里钻行,向着心脏的位置缓慢而坚定地推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心悸般的绞痛和刺骨的寒意。脖颈上的黑色纹路也愈发清晰,如同勒紧的黑色绞索。
背上的苏瑾依旧昏迷,呼吸微弱而滚烫,显然在发高烧。伤口的污染和诅咒气息的侵蚀正在迅速恶化她的状况。时间,真的不多了。
老港区的灯火在夜色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似乎不远,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陈默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荒地的边缘,在稀疏的灌木和土埂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他必须避开人群,避开任何可能暴露在诅咒感知下的地方。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深的恐惧来源。左臂印记的幽绿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但陈默的“灵视”能力却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诅咒侵蚀下,变得愈发敏感和…痛苦。他无法完全关闭它了。
他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的、稀薄而混乱的怨念丝线,如同肮脏的蛛网。
能“看”到路过的一些荒坟野冢上,盘踞着的、模糊不清的、散发着淡淡哀伤或迷茫的白色光团(或许是普通的游魂?)。
甚至能“看”到远处城市灯火中,某些特定建筑(比如医院、殡仪馆)上空凝聚的、更加浓郁和负面的能量场。
这种无时无刻的“看见”,带来巨大的精神负担,让他头痛欲裂,神经紧绷到了极限。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臂印记散发出的、如同黑暗灯塔般的气息,正吸引着荒野中某些更深的、更饥渴的…东西。
“沙沙…”
细微的爬行声,从左侧一片茂密的、在夜风中如同鬼影般摇曳的芦苇丛中传来。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停住脚步,屏住呼吸,集中“视线”望去——芦苇丛的阴影里,几个矮小的、四肢着地、如同被剥了皮的大号老鼠般的黑色能量轮廓,正用闪烁着贪婪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和他背上的苏瑾!它们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腐肉和贪婪的恶意!
不是实验体怨灵那种极致的痛苦疯狂,而是另一种更原始、更直接的…掠食者气息!
是荒野中自然滋生的、被诅咒灯塔吸引而来的…邪祟!
它们似乎对陈默身上诅咒的气息既渴望又忌惮,暂时只是在阴影中窥视,并未立刻扑上来。
陈默不敢停留,加快脚步,试图远离那片芦苇丛。
然而,刚走出不到百米。
“呜…呜…”
一阵低沉、压抑、如同婴儿哭泣又像是野狗呜咽的声音,从前方的乱石堆后面传来。
陈默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看”到——乱石堆的阴影里,一个更加高大的、如同由腐烂藤蔓和动物骸骨拼凑而成的、人立而起的扭曲轮廓,正缓缓地“站”了起来!它没有清晰的头颅,只有一团不断蠕动、滴落着黑色粘液的阴影,上面裂开一道缝隙,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它的“视线”同样锁定了陈默,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更强的压迫感!
前有狼,后有鼠!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背着苏瑾,体力耗尽,根本不可能跑过这些荒野中的邪祟!硬拼?以他现在的状态,使用一次“灵视”攻击恐怕就会直接精神崩溃!
怎么办?!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看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乱石堆和那个高大的藤蔓骸骨邪祟,又感受到身后芦苇丛里那几个鼠形邪祟蠢蠢欲动的气息。难道要死在这些肮脏的东西手里?
不!绝不!
一股混杂着不甘、愤怒和守护苏瑾的执念,再次在他濒临崩溃的精神中燃起!他猛地停下脚步,将苏瑾轻轻放在地上,用身体挡在她身前。他不再试图逃跑,而是集中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死死地“盯”着那个从乱石堆后缓缓逼近的、散发着最强恶意的藤蔓骸骨邪祟!
他不再去想代价!不再去想后果!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它!或者…吓退它!
左臂印记仿佛感应到了他玉石俱焚的决心,那微弱的幽绿光芒猛地亮起!核心那点灰烬之光疯狂闪烁!一股比之前引燃灵焰时更加冰冷、更加狂暴、更加凝聚的毁灭意志,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他的双眼!
这一次,他没有混合氧气,没有借助外物!他将所有的诅咒力量、所有的精神意志,全部凝聚在自己的“视线”上!如同两把无形的、淬炼了深渊寒冰的利剑,狠狠地“刺”向那个藤蔓骸骨邪祟!
“给我…死——!!!”
无声的精神咆哮在陈默脑海中炸响!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按在黄油上的声音!
那个正迈步向前的藤蔓骸骨邪祟,动作猛地僵住!它那由腐烂藤蔓构成的躯干上,被陈默“视线”聚焦的位置,瞬间腾起一股浓郁的白烟!一个清晰的、如同被强酸腐蚀出的焦黑孔洞赫然出现!孔洞边缘的藤蔓疯狂地扭曲、枯萎、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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