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锁定十字准星如同死神的烙印,死死钉在“海鹞号”的电子海图上。前方,“深蓝极渊”探测屏上那缓缓浮现的、难以名状的巨大轮廓,伴随着古老鲸歌的低沉轰鸣,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后方,“锚蛇”快艇引擎的尖啸撕裂海浪,如同鲨群锁定猎物。
绝望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船舱内的空气。
阮雄的脸在仪器屏幕的红光映照下,扭曲得如同恶鬼。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天文数字的银行账户信息,又看向前方那代表未知恐怖的巨大轮廓,最后,目光扫过船舱内——林涛疲惫却锐利的眼神,苏瑾因恐惧而苍白的脸,陈默那缠着绷带、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的右手,以及…自己手下水手们惊惶不安的脸。
调头?将这三个背负深海诅咒的人送到“锚蛇”指定的坐标?换取后半生的泼天富贵?还是…一头扎进那连“锚蛇”都忌惮的“深蓝极渊”,寻求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摧毁诅咒的生机?
“老大!他们加速了!距离十五海里!是武装快艇!”负责了望的水手声音带着哭腔。
时间不多了!
“操他妈的!”阮雄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林涛:“姓林的!你他妈不是说能对付吗?!前面那鬼东西是什么?!后面是枪子儿!你告诉我怎么选?!”
林涛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漠然。他没有看阮雄,而是死死盯着探测屏上那巨大的轮廓,又低头看向手中那块布满裂痕的玉版星图。玉版在鲸歌的震荡下,发出细微的嗡鸣,上面的红线剧烈扭曲,最终汇聚成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不祥红芒的光点——正是“深蓝极渊”深处那巨大轮廓的核心位置!
“没有选择了,阮老大。”林涛的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调头是死路。‘锚蛇’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冲进‘深蓝极渊’,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找到诅咒的源头,彻底了断它!否则,就算逃过今天,诅咒也会吞噬我们所有人,包括你的船和你的兄弟!”
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帮我争取五分钟!我需要做最后的推演!苏瑾!把你的手给我!”
苏瑾被林涛眼中的决绝吓到,下意识地将颤抖的手伸了过去。林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猛地划破自己的掌心,将涌出的鲜血直接涂抹在苏瑾的掌心!同时,他将那块剧烈嗡鸣的玉版星图,狠狠按在了苏瑾染血的掌心上!
嗡——!
玉版星图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苏瑾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她感觉自己的手掌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穿,一股狂暴而古老的信息洪流顺着血液和玉版,疯狂涌入她的脑海!无数破碎的星图、扭曲的符文、深海的怪影、还有那低沉苍凉的鲸歌…瞬间塞满了她的意识!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昏厥!
“撑住!用你血脉里的‘种子’去感受!找出‘门’的位置!”林涛嘶吼着,口鼻中溢出鲜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反噬。
“老大!快艇进入射程了!十海里!”水手的尖叫如同丧钟。
阮雄看着林涛疯狂而惨烈的举动,又看看痛苦不堪的苏瑾和旁边因右手剧痛而蜷缩的陈默,再看看自己手下兄弟绝望的眼神。他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最终化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妈的!赌了!全速!冲进前面那鬼地方!老四!带人把底舱那几桶‘猛火油’搬上来!准备‘火雷子’!跟他们拼了!”
“海鹞号”的引擎发出垂死挣扎般的怒吼,船头猛地转向,义无反顾地朝着“深蓝极渊”那巨大轮廓的方向,如同扑火的飞蛾,全力冲刺!
“锚蛇”快艇显然没料到目标竟敢直冲“深蓝极渊”,短暂的惊愕后,引擎的尖啸更加刺耳,速度飙升!艇艏,一门隐藏在伪装盖板下的速射炮塔狰狞地升起,炮口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哒哒哒哒——!
刺耳的机炮声撕裂海空!灼热的弹链如同死神的火鞭,狠狠抽打在“海鹞号”船尾附近的海面上,激起数米高的水柱!水花夹杂着弹片,噼里啪啦地砸在甲板上!
“稳住!”阮雄在弹雨中怒吼,亲自掌舵,操纵着笨重的渔船在海面上做着惊险的规避机动!
林涛对周围的爆炸和弹片置若罔闻。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苏瑾身上,引导着那股狂暴的信息流冲击她血脉深处的符骨烙印。苏瑾的七窍都开始渗出细小的血丝,身体剧烈颤抖,眼神时而涣散时而爆发出痛苦的光芒。她感觉自己正被拖向一个巨大的、由星光和菌丝构成的漩涡中心…
“找到了!”林涛突然狂吼一声,猛地拔开苏瑾的手!只见苏瑾染血的掌心,在玉版星图离开的瞬间,竟留下一个由血光勾勒出的、极其微小而复杂的符文印记!那印记一闪而逝,但林涛已将其牢牢刻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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