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仓库废墟里翻涌的硝烟，苏瑶的指尖还残留着混凝土断面的颗粒感。
霍霆风用战术手电照亮她沾血的掌心，光束里浮动的纳米晶体折射出妖异的双色光晕。
“这种催化剂的半衰期是三年。”霍霆风碾碎排水沟里漂浮的晶体，军靴底传来细密的爆裂声，“和跨境军火案缴获的样品生产批次吻合。”
林骁突然掀开半融化的冰柜残骸，飞行手套上凝结的冰碴簌簌掉落：“七台德国产钻孔机，上周刚在后勤处入库。”他指尖划过蜂窝状切面，“六边形钻头的螺旋角度，和这些爆破孔分毫不差。”
苏瑶的士兵牌在暴雨中发烫，玄鸟图案透过湿透的衬衫印在锁骨上。
当她弯腰去取嵌在地缝里的青铜密钥时，陈警官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保险柜残骸上的荧光玄鸟正随着雨势渐弱而褪色，就像二十年前父亲失踪那夜，她在病房窗帘后看到的最后一道光。
“技术部半小时前截获异常数据流。”赵德海处长踩着泥水匆匆赶来，公文包夹层里露出半截加密U盘，“传输终端在……”
雷鸣淹没了后半句话。
苏瑶望着不远处技术部临时搭建的防雨棚，赵技术员正在给设备裹防水布。
这个入职三年的青年才俊，此刻将三防手机塞进内袋的动作过于迅疾，溅在镜片上的雨珠都随着这个动作微微震颤。
“我去申请搜查令。”陈警官转身时，战术腰带上的取证袋发出清脆碰撞，里面装着从间谍尸体衣领拆下来的微型追踪器——正是三天前赵技术员检修过的通讯设备。
林骁突然扯下飞行夹克罩住苏瑶，薄荷糖的清凉气息混着他颈侧的硝烟味：“十点钟方向，配电箱后侧。”他假意替她整理领口，潮湿的呼吸掠过她耳畔，“穿雨刷工制服那个，右手虎口有持枪茧。”
当那个身影第三次假装检查电路时，林骁的伞尖精准刺中对方膝窝。
金属伞骨弹开的瞬间，藏在伞柄里的电击器发出蓝光。
苏瑶看着这个新晋飞行中队长用伞绳将人捆成粽子，突然想起上周飞行演习时，他特意绕到后勤处送来的那盒防潮螺丝钉。
“茉莉香精混在硝化甘油里，能延缓引爆时间。”霍霆风用证物袋装起间谍后槽牙里的毒囊，军装袖口蹭到的荧光涂料在他腕表上晕开诡异的青绿色，“就像某些人刻意留在系统里的漏洞。”
苏瑶在技术部监控屏前坐到深夜。
二十八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每个都对应着赵技术员这周检修过的设备。
当第七次回放仓库爆炸前的监控时，她终于捕捉到那个0.5秒的异常帧——赵技术员扶眼镜时，镜片反光里映出他左手在控制台输入的十六位密码。
凌晨三点的档案室弥漫着霉味。
苏瑶用青铜密钥撬开1998年的封条，泛黄的物资清单上赫然印着“实验性纳米催化剂（军火级）”。
父亲遒劲的签名旁，赵国强三个字的笔迹与她今天刚见过的某份采购单惊人相似。
“赵处长的父亲是首任后勤部长。”霍霆风的声音惊落窗棂上的积灰，他手里的应急灯照亮苏瑶骤然收紧的肩线，“二十五年前因抑郁症投井，井底至今还能打捞出纳米催化剂的结晶体。”
暴雨在凌晨转成细雨。
苏瑶隔着技术部雾蒙蒙的窗户，看着赵技术员将某个金属物件埋进花坛。
当她假装路过时，对方正在用鞋底碾平泥土，白大褂下摆沾着的泥点里混着浅绿色晶体。
“苏副处长还没走？”赵技术员推眼镜时，左手无名指在颤抖，“监控系统刚完成升级，需要我演示……”
“那就辛苦你加个班。”苏瑶将沾着纳米晶体的咖啡杯放在他面前，杯底磕碰桌面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夜枭。
她看着监控屏上突然跳动的数据流，想起父亲日记里那句被血渍浸染的警告：玄鸟睁开眼睛时，所有秘密都会振翅而飞。
当陈警官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军区西门时，苏瑶正把窃听器粘在赵技术员的自行车座下。
细雨在路灯下织成金色的网，远处传来军用卡车装卸物资的闷响。
她数到第七声金属碰撞声时，赵技术员突然拐进了通往防空洞的岔路。
潮湿的甬道墙壁渗出冰霜，苏瑶的作战靴踩在积水上却发出砂砾摩擦声。
陈警官突然拽着她闪进岔路，战术手电照亮前方锈蚀的铁门——赵技术员的白大褂消失在门缝里，空气里残留着茉莉香精的甜腻，混着某种他们今早在实验室见过的酸性溶剂的味道。
铁门吱呀作响的瞬间，苏瑶看到门缝里漏出一线荧光。
那抹青绿色正如保险柜上的玄鸟尾羽，也像霍霆风腕表上未擦净的涂料，更像是……父亲坠楼那夜，她躲在停尸间柜橱里，从透气孔看到的那双染着荧光剂的手。
防空洞的寒气裹着茉莉香精的甜腻扑面而来，苏瑶的指尖刚触到铁门把手，陈警官突然扯住她的战术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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