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辛苦!”
“今儿个活儿使得太棒了!”
“走走走!庆功去!不醉不归!”
我帮着收拾了一些散落的道具,也沉浸在一种巨大的、释然的喜悦里。正准备悄悄离开,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谢金发来的微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后门,等你一下。”
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避开喧闹的人群,裹紧羽绒服,悄悄溜到了剧场后门。
后门外是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冬夜的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远处隐约传来城市车流的嗡鸣和零星提前庆祝新年的鞭炮声。空气清冷,吸进肺里带着一股冰碴子的味道。
谢金就站在一盏老旧的路灯下。他换下了演出大褂,穿着深色的长款羽绒服,围着一条灰色围巾,几乎融进夜色里,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他。他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纸袋,正微微低着头,看着脚下被灯光拉长的影子,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小团白雾。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后台的喧嚣被厚重的门板隔开,世界仿佛只剩下这条寂静的小巷和昏黄路灯下的我们。寒风卷起地上几片枯叶,打着旋儿。
他朝我走来,脚步踩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照出清晰的眉眼,鼻梁挺直,下颌线条干净利落。他走到我面前,距离很近,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淡淡的舞台脂粉味和一种清冽的、像雪后松针般的气息。
“给。”他把手里的纸袋递过来,声音在寂静的寒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温和,“刚出去买的。趁热喝。”
我下意识地接过。纸袋温温的,透过袋子,能感受到里面杯子的热度。低头一看,是一杯热豆浆,杯壁上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谢谢……”喉咙有些发紧,一股暖流顺着指尖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驱散了冬夜的寒意。我捧着温热的豆浆,指尖的冰凉被一点点焐热。
他看着我,没说话。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眼神很深,像落满了星子的夜空,又像蕴藏着千言万语的海。巷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声和我们细微的呼吸声。远处,跨年的钟声似乎快要敲响了,城市隐隐传来倒计时的欢呼浪潮。
就在这万籁渐寂、新年将启的临界点,谢金忽然微微俯身,低头凑近。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微凉的、带着他身上清冽气息的唇,极其轻柔地蹭过了我的耳尖。
那一瞬间的触感,像一片雪花落在滚烫的皮肤上,瞬间融化,却留下惊心动魄的冰凉与灼热。
我的身体骤然僵住,呼吸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震耳欲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尖,那里被他蹭过的地方,像被点燃了一簇微小的火焰,迅速蔓延开一片燎原的滚烫。
时间仿佛凝固。
他很快退开一点点,依旧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垂眸看着我。路灯的光晕落在他长长的眼睫上,投下小片温柔的阴影。他的呼吸似乎也有些微乱,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额发。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寒风,远处的喧嚣,新年的倒计时……统统退化成模糊的背景音。世界里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微微泛红的俊逸面容,和他那双映着路灯微光、深邃得如同旋涡的眼眸。
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微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恳求的柔软,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心尖最敏感的神经:
“现在……”他停顿了一下,喉结轻轻滚动,目光紧紧锁住我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盼,“能不当师爷了吗?”
寒风卷过巷口,发出呜呜的声响。
远处,零点的钟声,终于穿透城市的夜空,悠扬地、庄严地敲响了。
“当——当——当——”
新年的第一秒降临。
与此同时,城市各处,无数烟花仿佛接到了统一的号令,腾空而起!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寒冷的空气,紧接着——
“嘭!哗啦——!”
“嘭!嘭!哗——!”
巨大的、绚烂的、五光十色的烟花,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接二连三地轰然炸开!赤红、金黄、亮紫、湖蓝……璀璨夺目的光流如同倒泻的天河,瞬间点燃了整个夜空!流光溢彩的花火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条小巷映照得亮如白昼,也清晰地照亮了他近在咫尺的脸庞——那清俊的眉宇间,此刻只有专注的、等待答案的温柔。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和漫天流泻的光华,将我们彻底包裹。
我仰着头,看着他被璀璨烟花映亮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我小小的、惊愕的影子。耳尖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依旧残留着那点微凉又滚烫的奇异触感,此刻在漫天华彩下,更是灼热得惊人。心口像揣了一窝受惊的兔子,疯狂地蹦跳着,几乎要冲破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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