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下学期的蝉鸣刚刚响起,我就收到了栾云平发来的微信语音。他的声音裹着电流从手机里淌出来:"苏瑶,来工作室帮我校对新稿?冰箱里有冰镇酸梅汤。"
推开那扇挂着"谦祥益"旧门牌的木门时,槐花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栾云平正趴在长桌上,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手中红笔在稿纸上划出连绵不绝的波浪线。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后背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灰衬衫下摆被风扇吹得轻轻颤动。
"坐。"他头也不抬,伸手往旁边推了推,露出杯底还沉着桂花的马克杯,"尝尝新到的九曲红梅,云南茶商送的。"我盯着他腕间晃动的檀木手串坐下,突然发现桌上摆着个熟悉的牛皮笔记本——正是去年我落在排练厅的创作手稿,边角已经被翻得发毛。
那之后每个周末,这间藏在清华西门胡同里的工作室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栾云平会把当季水果洗好切盘,用相声行话讲解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或者突然从书架夹层抽出本《拓扑学导论》:"你看这个克莱因瓶,要是套进相声结构里......"他说话时总爱比划,袖口会露出腕骨处淡淡的青色血管,有次钢笔水溅到我手背,他用指尖擦过时,我感觉那片皮肤烫得能烙出印记。
梅雨季节来临时,我们正在打磨《论学霸的自我修养》。我对着满页红批咬着笔头发愁,栾云平突然搬着椅子贴过来,膝盖几乎要碰到我的。"这个地方可以用拓扑学原理。"他身上带着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手指点在稿纸上时,我看见他后颈碎发被空调风掀起,"把知识点和笑点做个拓扑变换,保证能响。"
转身询问的瞬间,我们鼻尖几乎相撞。他慌乱后退,手肘撞翻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漫过稿纸,在"微积分相声"的标题上晕开一朵墨花。我们同时伸手去捞,指尖在潮湿的纸面上交叠。他的手比我想象中更凉,却在触到我的瞬间骤然发烫,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耳朵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那场意外后,工作室的空气开始发酵。栾云平泡茶时总会多放块方糖,发现我盯着窗外发呆就会变魔术似的摸出包桂花糕。有次暴雨突至,我蜷在沙发上改稿,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替我盖上毛毯。睫毛颤动时,正撞见他蹲在面前调试投影仪,喉结在逆光中轻轻滚动:"看场老电影放松下?马三立先生的《买猴》。"
真正打破平衡的是那场重感冒。高热中的我蜷缩在宿舍,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掀开窗帘的刹那,雨水正顺着栾云平的伞骨倾泻而下,他怀里抱着塑料袋,里面装着保温桶和退烧药,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镜片上蜿蜒成溪。"阿姨,我真是她学长......"他举着学生卡的样子像个委屈的孩子,最后拜托隔壁室友把熬了三小时的雪梨汤送上来,微信对话框里紧接着弹出二十多条注意事项,每条末尾都跟着不同的表情包。
那天深夜退烧后,我翻出手机相册。几百张照片里藏着无数个他:低头批注稿子的侧影、示范贯口时夸张的表情、在广德楼后台被师兄弟们簇拥的模样。手指划过屏幕时,突然发现最新一张偷拍——上周暴雨夜,他仰头望向女生宿舍楼的瞬间,路灯在雨幕里晕开,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立秋那天,我们在工作室研究新活《量子力学与逗哏原理》。栾云平突然从书架顶层抽出个铁皮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我这两年落下的东西:半支钢笔、发圈、写废的剧本草稿。"本来想毕业时当礼物。"他耳尖泛红,"现在看来......"话没说完,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他喉结滚动着又补了句:"要不要去后海看荷花?就当庆祝新稿成型。"
我攥着他递来的冰镇酸梅汤,看着玻璃杯外壁凝结的水珠滑进掌心。胡同口的槐树叶沙沙作响,某个瞬间,我忽然明白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愫,早就像他泡的九曲红梅,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慢慢析出了最醇厚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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