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寂静下来的剧场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观众朋友们,实在抱歉!这段子是我写的,包袱得这么翻——”
所有人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瞬间从舞台上失语的张九龄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侧舞台边缘——我这个突然闯入、手持话筒的“不速之客”。聚光灯并没有打在我身上,我站在舞台灯光的边缘阴影里,像一个突兀的闯入者,一个打破演出规则的意外。
台上,张九龄猛地转头看向我!他脸上的迷茫和恐慌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取代!那双因为高烧和忘词而失焦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我,瞳孔剧烈地收缩着,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错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汗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王九龙也惊呆了,张着嘴,忘了反应。
台下,起哄声戛然而止。观众席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懵了,好奇地看着我,等待下文。
巨大的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但我不能退缩。我握紧了冰凉的话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然后落在舞台中央那个僵立的身影上,声音提高了些,带着编剧特有的、对情节的掌控感,清晰地说道:
“刚才张老师卡壳的地方,其实是角色内心巨大挣扎的顶点!他表面在回忆后台的欢乐,实际上,是在质问自己:当梦想遭遇现实的冷水,当真心换来世人的不解,这条路,是否还值得坚持?” 我飞快地接续着张九龄忘掉的那段独白的核心情绪,并巧妙地将其引申、外化。
“他忘掉的不是词,是那一刻角色锥心的痛和迷茫!” 我的话语掷地有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而这份痛,恰恰需要搭档用最激烈的方式‘翻’出来!九龙!” 我突然点名王九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接那句——‘值不值?你TM自己心里没数吗?!’”
王九龙被我一喝,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扯着嗓子,带着被压抑许久的委屈和爆发力,吼出了那句原本设定中、此刻却无比应景的台词:“值不值?你TM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饱含了所有排练时的憋屈、对搭档的担忧、以及刚才差点失控的恐惧!情感之充沛,效果之炸裂,远超平时排练!
“好——!” 台下不知是谁,猛地爆发出第一声喝彩!紧接着,掌声像被点燃的干柴,轰然炸响!瞬间席卷了整个剧场!刚才的质疑和嘘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戏剧张力的“救场”和爆发的台词彻底冲散!
灯光师反应极快,一束追光猛地打在了王九龙身上!他喘着粗气,胸膛起伏,显然也被自己刚才的爆发惊到了,但眼神亮得惊人!
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机,语速飞快,对着话筒继续引导,目光却紧紧锁着张九龄:“看!这就是答案!搭档的怒吼,就是最响亮的回应!梦想的路,就算被泼一百盆冷水,只要身边还有人懂你、挺你、为你吼这一嗓子!就值!”
我的话语像一剂强心针,又像一道划破迷雾的闪电!张九龄浑身剧震!他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里面所有的迷茫、恐慌、痛苦,被一种巨大的、近乎燃烧的亮光所取代!他看向王九龙,又猛地看向站在阴影里的我,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值!”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冲破一切阻碍的、斩钉截铁的决绝!这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也点燃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他不再需要提示!积压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高烧带来的嘶哑和虚弱,反而形成了一种撕心裂肺、撼动人心的力量!他接上了那段独白!不,不是接上,是重新演绎!带着被冷水泼透的屈辱,带着不被理解的愤怒,带着对梦想近乎悲壮的坚守!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泪砸在地上!配合着王九龙默契递进的情绪烘托,将剧情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台下的掌声、喝彩声、叫好声,如同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刚才的危机,竟阴差阳错地催化出了远超预期的、震撼人心的舞台效果!
站在侧舞台的阴影里,看着台上那个在聚光灯下浴火重生、光芒万丈的身影,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我握着话筒的手,终于缓缓松开,掌心一片冰凉湿滑,全是冷汗。身体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孟鹤堂和周九良不知何时已经冲到我身边,一左一右扶住了我。孟鹤堂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感激和难以言喻的复杂,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臂。周九良也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演出,在观众经久不息、近乎狂热的掌声和叫好声中,圆满落幕。
后台瞬间被巨大的喧闹和兴奋淹没!演员们互相拥抱、击掌,庆祝这充满戏剧性的成功!王九龙第一个冲下台,激动得满脸通红,冲到我面前,语无伦次:“林姐!林姐!你神了!太神了!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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