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没有去捂那灼痛之处,而是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一丝好奇地,轻轻拂过那焦黑的破洞边缘。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年轻的皇帝,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而明亮的弧度!
“呵…”一声轻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杨侑的目光从破洞移开,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终落在那套依旧闪烁着冷光、却因微小失误险些酿成大祸的光影仪上。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豁达与…某种洞彻的明悟,清晰地响彻全场:
“慌什么?”“区区袍袖,烧便烧了。”他抬手,将被灼穿的袖口展现在众人面前,仿佛那不是御衣的破损,而是一枚别致的勋章:“朕看这火烧得——甚好!”“此火,烧的是陈规旧矩!”“烧的是因循守旧!”“烧的是固步自封!”“若此火真能燃尽这世间陈腐之气——”杨侑的目光扫过沈墨、杜衡、秦陌、红绡,最后深深落在林天生平静的眼眸中,那眼神清澈、坦荡,再无半分猜忌的阴霾,只有全然的信任与激赏:“朕——“当亲执薪柴,为尔等添火助燃!”“助我大隋格物之火,光耀千秋!”
“陛下圣明!!!”短暂的死寂后,山呼海啸般的颂扬声浪冲天而起!这颂扬声中,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敬佩与释然!
沈墨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精光闪烁,看向杨侑的目光充满了崭新的评估与欣慰。杜衡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中大石落地,暗道这“添火助燃”可比“金锚定鼎”还烧钱…但值!太值了!秦陌松开紧握的刀柄,独眼望向那光影仪,第一次觉得那冰冷的金属也顺眼起来。红绡睁开眼,看着杨侑坦荡的笑容,苍白的脸上重新浮现血色,眼中是如释重负的感激。
那瘫软的技正在侍卫搀扶下站起,激动得热泪盈眶,朝着杨侑的方向重重叩首。林天生看着杨侑脸上那毫无阴霾、充满朝气与理解的笑容,看着他坦然展示被灼穿的袍袖,看着他眼中那份对“格物之火”全然的认同与支持…心中最后一丝关于君臣相得的隐忧,终于在这一刻,如同那袍袖上的青烟,彻底消散于朗朗晴空之下。
一场足以引发君臣嫌隙、甚至可能断送一项国之重器的危机,竟以如此戏剧性而又充满智慧的方式消弭,并升华成了对新知探索的最高鼓励!
“继续演示!”杨侑朗声道,甚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朕倒要看看,这能烧穿龙袍的光,还能传回什么密文!”
红绡强抑激动,示意技正继续。这一次,操作加倍谨慎。光束再次稳定地跳跃、折射,精准无误地投射在解码镜屏之上。光斑变幻,明暗交织,最终清晰地显示出远处“发回”的“回文”:
“寒衣精神,薪火相传!”
八个光之密码构成的大字,在镜屏上熠熠生辉,与广场上“大隋永昌”的光影遥相呼应!
掌声再次如雷动!这一次,是献给科技的奇迹,更是献给一位真正理解了“寒衣”开拓进取、包容试错精神的年轻帝王!
文渊阁深处,禁库。
毕业大典的喧嚣与光影已然远去。禁库之内,光线幽暗,唯有长明灯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墨锭与防蛀药草的混合气息,厚重而肃穆。
一座座由千年楠木打造、镶嵌着防火铜皮的巨型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齐地排列在禁库中央。柜门紧闭,其上铭刻着代表不同年份和类别的神秘符文。
此刻,禁库最核心的位置,一座最为高大、柜门铭刻着盘龙云纹的档案柜前,林天生、沈墨、杜衡、秦陌、红绡(坐于轮椅)齐聚。杨侑亦身着便服,亲自莅临。
两名身着特制素色袍服、戴着薄纱手套的档案令史,正极其小心、恭敬地将一份份装订精美、封面烙印着特殊徽记的卷宗,放入柜中特制的紫檀木匣内。
这些卷宗,记录着自杨侑亲政、文渊阁成立以来,所有最核心、最机密的决策过程、技术档案、战略评估与制度设计:
第一卷:《金锚令》颁布始末及原始测算账册(封面烙印金锚纹)。
第二卷:《虚君内阁宪章》制定过程及各方博弈记录(封面烙印四象环绕玉玺纹)。
第三卷:光影传讯仪(光影电报)全套设计图、试验数据及今日演示实录(封面烙印光束穿云纹)。
第四卷:均田后续核查全国汇总及处置案例(封面烙印麦穗田契纹)。
第五卷:幽州军镇轮调及军功赎田实施报告(封面烙印陌刀军徽纹)。
第六卷:朱雀部重建之全国察院网络架构及核心密档(封面烙印朱雀展翼纹)…每一卷,都是帝国新生的基石,是寒衣精神融入国家血脉的见证。
“陛下,林公,诸位阁督。”为首的老令史声音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捧起一个以金丝楠木雕刻、镶嵌着青玉的精致匾额,“请为帝国中枢禁库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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