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驾临!诸公见礼!”司礼官高声唱喏。
众豪商不敢怠慢,纷纷躬身行礼,口称:“参见监国太子殿下!” 声音杂乱,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恐。
杨昭微微抬手:“诸公免礼。值此乱世,百业凋敝,黎民倒悬。孤移驾至此,非为虚礼,实为洛阳百万生灵,为尔等百年基业,寻一条生路!” 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郑万年作为首富,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仁德,泽被苍生。然…洛阳已成危城,王世充困兽犹斗,破城之日,必是玉石俱焚之时!我等…我等为保家族血脉,产业根基,欲南迁避祸,实乃无奈之举!还望殿下…体恤!” 他话语看似恭敬,实则点明了南逃的“正当性”,更隐含了对破城后遭遇的恐惧。
此言一出,身后众豪商纷纷附和,诉苦之声四起,无非是战乱损毁、产业难保、恐遭池鱼之殃云云。
杨昭并未动怒,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天生身上。
林天生会意,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场中的嘈杂:“避祸?南迁?郑公所言,看似有理,实则谬矣!”
他目光如电,直视郑万年:“王世充弑君篡逆,天人共愤!其覆灭只在旦夕!洛阳乃中原腹心,大隋东都!岂会因一独夫之亡而沦为废墟?殿下坐镇黎阳,开仓赈民,金鳞卫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此乃有目共睹!尔等听信‘屠城’流言,自乱阵脚,弃祖宗基业于不顾,举族南迁,岂非舍本逐末,自毁长城?”
“再者,”林天生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冷冽,“江东杜伏威,割据称王,法令粗疏,豪强并起,兼并成风!尔等携巨资南投,是去做那受人盘剥的‘肥羊’?还是去做那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杜伏威能容尔等一时,可容尔等世代富贵?江南士族盘踞百年,可容尔等外来巨贾分其羹?”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众豪商心头!南投杜伏威的前景,被描绘得无比灰暗!众人脸色变幻,不少人露出深思和动摇之色。
郑万年脸色微变,强辩道:“林阁主此言…未免危言耸听!杜吴王礼贤下士,江东富庶…”
“富庶?”一直沉默的杜衡突然开口,声音如同他手中的金算盘珠一样清脆而冰冷。他猛地翻开案上最上面一本厚厚的蓝皮账簿!
“郑公请看!”
账簿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列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和图表。
“此乃玄武部所掌,近三月江淮盐、铁、粮、布四大商路之利析!”
“淮北盐场,因战乱影响,产量锐减三成!盐税却被杜伏威强行提升五成!盐商利润,十不存一!”
“江东丝市,苏杭大族垄断织机与蚕桑源头,外来商贾购丝,需溢价三成!售绸,需缴纳‘护市金’两成!净利润不足往昔洛阳之半!”
“至于粮运…”杜衡冷笑一声,翻到另一页,“杜伏威为养其水军,强征民船!凡百石以上货船,十抽其七!尔等欲运粮米南下?怕是连船带粮,都要姓了杜!”
冰冷的数据,清晰的图表,将杜伏威治下商业环境的残酷与压榨,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远比空洞的威胁更有说服力!豪商们看着账簿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南迁的美梦,被这铁一般的账簿砸得粉碎!
眼见众豪商被杜衡的账簿砸得心神动摇,沈墨轻摇羽扇,从容上前。他展开一幅精心绘制的、以金线勾勒的巨幅卷轴——龙鳞券官爵图谱!
“诸位!”沈墨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感染力,“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然,目光当放长远!寒衣阁非为劫掠而来,乃为再造太平盛世!殿下更非刻薄寡恩之主!今日召见诸公,非阻南迁,实为指一条更光明的通天大道!”
他手指点向图谱顶端那枚光芒最盛的金色龙鳞图案:“此乃‘御赐金鳞’!持此券者,见太子不拜!子孙可入国子监!享三品以上勋爵俸禄!更可凭此券,优先认购战后新开之盐井、矿山专营权!”
图谱向下,银鳞、青鳞、赤鳞、玄鳞…等级分明,兑换的官爵、免税额度、土地优先承买权、科举加分特权、乃至子孙荫补官职等实利,一条条、一款款,清晰无比地罗列其上!每一级龙鳞券所需“贡献”,也标注得清清楚楚!
“此‘龙鳞券’,乃寒衣阁奉监国太子令,特设之功勋信诺!非金非银,却胜似金玉!它代表的是殿下对诸位襄助大业、重光河山的认可!代表的是尔等家族,与新朝同休共戚的纽带!更是子孙后代,立于朝堂、富甲一方的根基凭证!”沈墨的话语,充满了诱惑与力量,如同为迷途者点亮了灯塔!
“战后清算?非也!”沈墨环视众人,目光炯炯,“凡持龙鳞券者,过往依附王世充之产业、商路,只要非直接助纣为虐者,皆可凭券申请‘保全’!寒衣阁玄武部将助其厘清账目,重振旗鼓!凡于洛阳危难之际,慷慨捐输,助军安民者,其功勋,将铭刻于洛阳新城‘安民碑’之首!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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