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狰恍若未觉!他眼中只有那巨大的铁锁环!他猛地从口中取下那柄饱饮了血与火的鳞纹陌刀!独眼赤红如血,全身肌肉坟起,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牺牲袍泽的英魂,都凝聚在这独臂的全力一击之上!
“给老子——开!!!”
伴随着一声撕裂浓雾与火焰的雷霆怒吼!加长加厚的陌刀,带着幽冷的鳞纹寒光,化作一道开天辟地的黑色闪电,以万钧之势,狠狠劈斩在锁环最粗壮的那根铁链连接处!
“铛——!!!!!!”
一声震耳欲聋、穿金裂石般的恐怖巨响,如同九天惊雷,猛然炸开!盖过了洺水的咆哮,盖过了火焰的嘶吼,甚至瞬间压倒了关墙上所有的喧嚣!
火星如同爆炸般四溅!那根由百炼精钢打造、足有成人手臂粗的铁链,在秦狰这凝聚了毕生修为与无尽悲愤的舍命一击下,竟应声而断!断裂的链环如同死蛇般扭曲着弹飞出去!
铁锁环,开了!
然而,就在锁环断裂的同一刹那!
异变再生!
洺水上游,那沉闷如雷、持续了半夜的轰鸣声,陡然变得狂暴无比!仿佛积蓄了万古怒涛的堤坝,在这一刻轰然崩溃!
“轰隆隆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裹挟着无数破碎冰块、断木、泥沙的浑浊巨浪,如同挣脱束缚的太古凶龙,以排山倒海、摧毁一切的气势,顺着狭窄的河道,朝着刚刚被斩断锁链的老龙口闸门,狂猛无匹地冲撞而来!
山洪!上游积蓄的暴雨山洪,终于在这一刻,以灭世之威,降临了!
失去了主锁链束缚的巨大闸门,在这股天地伟力的狂暴冲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发出令人牙酸的、濒临破碎的呻吟!连接两岸的其他铁链瞬间被绷紧到极限,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咔嚓!轰——!”
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整座由沉船巨木和铁索构筑的老龙口闸门,在洪水与自身结构破坏的双重打击下,如同被巨人猛踹了一脚,轰然向内崩塌、碎裂!无数巨大的沉船残骸、断裂的原木、扭曲的铁链,被滔天的洪水裹挟着,如同出闸的猛兽,朝着下游——朝着临洺关的方向,奔腾咆哮而去!
闸基平台上,火焰被瞬间扑灭。秦狰在闸门崩塌的瞬间,被巨大的反震之力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湿冷的沉船残骸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他看着那如同脱缰野马般奔涌向临洺关的灭世洪流,看着关墙上守军瞬间被绝望吞噬的惊恐面孔,独眼中却没有任何喜色。
因为,那狂暴的洪水,在摧毁了临洺关的屏障后,正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下游地势低洼的村落——咆哮而去!
“报——!!!”
凄厉到破音的嘶喊声,撕裂了洺水东岸寒衣军大营的凝重气氛。一个浑身湿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朱雀部快马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林天生的帅帐,扑倒在地:
“阁主!不好了!上游…上游百年不遇的山洪暴发!老龙口闸门崩塌!洪水…洪水已破临洺关!正以奔马之速,朝下游的‘洼子村’、‘柳树屯’冲去!那里…那里还有上千百姓未及撤离啊!”
帐内瞬间死寂!沈墨手中的星图卷轴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杜衡捻算珠的手指僵住。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
林天生霍然起身!玄色大氅无风自动!他一步跨到沙盘前,目光如电般扫过洺水下游那片标着“洼子村”、“柳树屯”的低洼区域,又猛地抬头望向帐外——那里,浓雾依旧,但隐隐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恐怖轰鸣声,正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地穿透雾气传来!那是毁灭的脚步声!
“洼子村…柳树屯…” 林天生脑海中瞬间闪过卷宗里的记载:因土地肥沃近水,两村人口稠密,多为贫苦佃农渔民。朱雀部前期疏散流民时,因战事紧迫及窦军阻挠,只撤走了部分青壮,老弱妇孺尚有大半滞留!洪水若至,必是灭顶之灾!
“阁主!洪水滔天,人力难挡!当务之急是趁窦军崩溃,拿下临洺关!” 一员将领急声道,“若分兵去救,恐延误战机,窦贼若得喘息…”
“住口!” 林天生猛地回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寒光,那寒光深处,却翻滚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挣扎!他仿佛又看到了萧后染血微笑的脸,听到了杨昭“以民心为鼎”的嘱托!恩必偿!护苍生!这岂非正是寒衣立阁之基?!
“传令!” 林天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瞬间压过了帐外传来的洪水轰鸣:
“秦狰所部,按原计划,趁乱拿下临洺关残敌!”
“杜衡!立刻调集所有能调集的快马!集中到本座这里!”
“沈墨!立刻推算洪水主锋到达洼子村、柳树屯的精确时辰!红绡!你的人,立刻以最快速度分赴两村,鸣锣示警!能救多少,是多少!”
命令如风雷般传达下去。林天生再不多言,一把抓起案头马鞭和佩刀,大步冲出帅帐!帐外,杜衡已亲自带着数十匹备好鞍鞯的军中快马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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