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上山的?”顾承安追问,“怎么回事?从实说来。”
阿祥的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原来,他本是山下村庄里的孤儿,靠给乡邻打零工勉强维生。半年前,黑风寨的山贼下山掳掠,他不幸被一同抓上山来。因为年纪小、力气弱,干不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就被迫在山寨里做最低贱的苦役,劈柴、挑水、喂马,稍有不如意,便会遭到非人的打骂和虐待。脖子上的勒痕,就是因为他有次想要逃跑被抓回来后,被用铁链锁在柴房里留下的。他从未参与过任何抢劫杀人的恶行,每天都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
听着阿祥的哭诉,看着他身上新旧交错的伤痕,顾承安眉头微蹙。他示意手下上前,解开了阿祥的绳索。少年骤然获得自由,身体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被旁边的士兵扶住。
“像阿祥这样,并非自愿落草,而是被掳掠上山,平日只做苦役,未曾参与作恶的,站到左边去。”顾承安朗声道。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又有七八个人迟疑着站起身,互相看看,最终挪到了左边的空地上。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神情惶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凶悍的匪徒。
接着,顾承安又指向一个面色黝黑、筋骨强健的中年汉子,这人虽然也跪着,但眼神中尚存几分桀骜。“你呢?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农夫,倒像是山里的猎户?”
那汉子抬起头,咬了咬牙,瓮声瓮气地说道:“大人好眼力。小人名叫张猛,祖辈都是这山里的猎户。去年,官府加派徭役,又要征缴什么‘山林税’,交不出来就要抓去充军。小人实在活不下去了,家里还有老母妻儿要养,不得已,才带着弓箭上了这黑风寨,想着混口饭吃。小人只跟着下山过两次,都是在外围放风,从未亲手伤过人命,抢来的东西,也都只拿了些粮食布匹养家糊口……”
“为躲避苛政,求个生路,虽情有可原,但落草为寇,终究是触犯了律法。”顾承安点了点头,“你这样因生活所迫,虽入伙但罪行较轻,未犯下血案的,站到中间去。”
又有十来个人犹豫着站起,走到了中间的位置。他们的情况各不相同,有的是逃荒的流民,有的是破产的佃户,还有几个是手艺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走投无路,才被逼上梁山。
经过一番仔细的甄别和盘问,跪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五六个人。这些人,要么是杨霸的心腹骨干,要么是手上沾满血腥的惯匪,他们眼神凶狠,或沉默不语,或出言不逊,显然是顽固不化之徒。
顾承安看着眼前泾渭分明的三群人,心中已有了计较。这第一步的甄别,算是基本完成了。
好的,这是第五章·剿匪收兵的 第三部分 内容:
第五章·剿匪收兵 (第三部分)
顾承安的目光首先投向站在左侧,以阿祥为代表的那群被胁迫者。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你们的遭遇,我已知晓。既非自愿落草,也未曾助纣为虐,按律当予以释放。现在,你们自由了。愿意回家的,可以自行离去;若无家可归,或担心路上再生波折,也可暂时跟随队伍,待到了安平县城,再做打算。”
听到“自由”二字,这群人中不少人喜极而泣,纷纷跪地叩首,感谢顾承安的恩典。有几人确实家乡尚在,或是还有亲人可投靠,便千恩万谢地告辞离去,身影消失在山林小径之中。而阿祥和其他几个孤苦无依的人,犹豫片刻后,都选择了留下。阿祥更是鼓起勇气,走到顾承安面前,再次跪下:“大人,小人无处可去,只求能跟在大人身边,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顾承安点了点头,示意他站到队伍后面去,算是默许了他的请求。
接着,顾承安的视线转向中间那群因生活所迫而上山的汉子,为首的正是猎户张猛。他的脸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你们的情况,我也清楚。苛政猛于虎,致使民不聊生,此乃世道之哀。然,以此为由,落草为寇,劫掠乡里,终究是错。律法无情,本该严惩。”
张猛等人闻言,脸色都变得煞白,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似乎又要破灭。
顾承安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高:“但念在尔等罪行尚轻,且多非主观作恶,又值此乱世,正是用人之际。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加入我的队伍,戴罪立功!从今往后,你们须服从号令,严守军纪,与过去的身份彻底割裂。我们将前往安平县,整顿秩序,保境安民。若肯改过自新,奋勇杀敌,将来或可挣得一份前程,堂堂正正做人;若再有反复,或阳奉阴违,休怪我顾承安的刀不认人!”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感召力。张猛等十几人面面相觑,眼中闪过挣扎、犹豫,但更多的是一种绝处逢生的渴望。他们深知,离开这里,他们依然是无处可去的流民或逃犯,随时可能再次陷入绝境。而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虽然手段狠辣,却也显露出几分公允和气度,跟着他,或许真是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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