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年秋,开封城外新筑的黄河大堤上旌旗招展。十里长堤披红挂彩,三万民工齐整列队,等待着那个重要时刻的到来。李辰浩身着簇新的四品官服,与田文镜并肩站在最前列,目光不时扫过堤下那个被红绸覆盖的巨物——"安澜碑"。
"李大人紧张?"田文镜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自从豫东地宫案发,睿亲王被圈禁,张廷玉告病不出后,这位"铁面巡抚"的表情似乎柔和了许多。
李辰浩轻抚左臂尚未痊愈的箭伤——那是半月前查探地宫时留下的——低声道:"下官只是没想到,皇上会亲题碑文。"
"不止碑文。"田文镜从袖中抽出一道密旨,"刚到的消息,皇上已下旨擢升你为河道总督,总领三省河务。"
李辰浩愕然。一年前他还是被通缉的"逆犯",如今竟要执掌天下河工?正欲推辞,忽听礼炮轰鸣,鼓乐齐奏。
"皇上驾到——"
全场哗啦啦跪倒一片。雍正帝的明黄銮驾在三百御林军护卫下缓缓驶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皇帝竟未直接登上看台,而是步行至堤边,亲手抚摸那灰白色的混凝土堤面。
"好一个'神泥'。"雍正转身,目光如电直射李辰浩,"李爱卿,这堤真如奏折所言,能挡百年一遇大汛?"
李辰浩叩首:"回皇上,经模拟水冲试验,可抗寻常洪水。但若遇特大汛情,仍需泄洪分水。"
"唔,不虚言,很好。"雍正微微颔首,突然问道,"听闻你与那老匠人鲁大山初遇时,他曾言'水泥能救黄河'?"
"是。鲁师傅临终将配方托付于臣,言此物当造福苍生。"
雍正沉默片刻,轻叹:"民间有高士啊。"随即挥手,"揭碑!"
十六名壮汉拉动绳索,覆盖碑体的红绸缓缓滑落。阳光下,一块高逾两丈、宽近丈余的墨玉巨碑显露真容,碑面"安澜永固"四个鎏金大字遒劲有力,正是雍正御笔。碑额浮雕九龙戏珠,碑座刻波涛纹,端的是皇家气派。
全场山呼万岁。李辰浩却注意到,碑体背面似乎有些异样——本该光滑的墨玉表面,竟隐约可见细密纹路。
"禀皇上!"负责安碑的工匠首领突然慌张跪倒,"碑阴...碑阴有古怪刻痕!"
雍正皱眉:"何意?"
"非是匠人所刻,似是...似是古物!"
全场哗然。雍正示意侍卫护驾,亲自绕到碑后查看。李辰浩与田文镜紧随其后,只见墨玉背面果然布满蛛网般的细纹,细看竟是某种古老文字!
"这是..."雍正瞳孔微缩。
"甲骨文!"随驾的翰林学士失声惊呼,"是殷商卜辞!"
李辰浩心头剧震。甲骨文乃商朝占卜记事所用,自前朝始有零星发现,但如此完整的刻辞实属罕见。更奇的是,这些文字恰好集中在碑阴,仿佛专为今日准备。
"快译来!"雍正命令。
老翰林颤抖着手指,逐字辨认:"癸亥卜,争贞:今岁大水,王命众筑台于河...以工代食...夯土为基..."他突然僵住,不可思议地望向李辰浩。
"继续。"雍正声音已带寒意。
"...王曰:分工作赈,各效其力...百日堤成,河伯俯首..."老翰林扑通跪下,"皇上明鉴,此非臣妄言,碑文确是如此!"
现场死一般寂静。甲骨文记载的商王治水之法,竟与李辰浩推行的"以工代赈分段承包"如出一辙!就连"夯土为基"也与混凝土工艺的夯实工序暗合!
"好个'古今同法'。"雍正似笑非笑地看向李辰浩,"李爱卿莫非早知此碑有异?"
李辰浩汗透重衣:"臣万万不敢!此碑自西山采出至镌刻,全程由内务府监管,臣..."
"皇上!"钦天监正突然出列,"臣观此碑阴刻,刀口新鲜,恐系人为!且甲骨文发现多在安阳,开封何来?"
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这是李辰浩为自抬身价而设的骗局!
田文镜立即反驳:"刘监正此言差矣!碑石采自西山,运送途中经千人眼目,如何作假?何况甲骨文辨识艰难,岂是常人能伪造?"
双方争执间,李辰浩突然注意到碑座底部有个不起眼的凹槽。他趁人不备蹲下探查,竟从槽中取出一卷油纸包!展开一看,赫然是鲁大山的笔迹:《水火既济·终卷·补遗》。
"...水泥之利,非止于筑堤。老朽夜观天象,见紫微垣有异,当有圣主出而黄河安。若逢墨玉碑现,可于座下寻此卷..."
李辰浩双手微颤。鲁大山竟预见了今日?他急看下文,发现是段陌生配方:"取黄河胶泥三成,混煅烧牡蛎壳粉七成,可制防水砂浆,尤宜地宫..."
"李爱卿?"雍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何物如此入神?"
李辰浩急中生智,将纸卷高举:"回皇上,此乃鲁大山所留水泥配方终卷,恰在碑座下发现!内言'紫微垣有异,圣主出而黄河安',正应今日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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