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古井闭合后的第七日,灵悦拖着残破的身躯爬上了蓬莱废墟最后一块浮岛。
她的右臂齐肩而断,伤口处结着幽蓝色的晶痂;左眼空洞洞的,偶尔会闪过一丝金芒,像是墨尘最后留在她体内的那缕星火。海风卷着咸腥气息拂过浮岛,远处天海交界处,那颗半金半蓝的新星昼夜不熄,如同亘古长明的灯塔。
浮岛中央立着一块残碑,碑文已被海水侵蚀得模糊不清。灵悦用仅剩的左手抚过斑驳石面,指尖触到某个凹陷时突然顿住——那里嵌着一枚青铜碎片,正是墨尘当年在真空陷阱中得到的那块。碎片上的巫文早已改变,不再是共工残魂的诅咒,而是化作了细密的星图脉络,与天空中那颗新星遥相呼应。
"原来你早就......"
灵悦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她用力抠出碎片,掌心立刻被割出深深的血痕。鲜血渗入星图纹路,竟让碎片微微发烫,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画面:墨尘沉入归墟前的最后一刻,将半缕神魂悄悄藏进了这块始终带在身边的青铜残片中。
海浪突然变得躁动。
浮岛四周升起九道水柱,每道水柱顶端都浮现出不同的虚影——星陨崖的熔炉、药王谷的灵泉、补天派的观星台......九宗核心灵脉的投影在此汇聚,形成环状阵列。灵悦震惊地发现,每个投影中心都漂浮着一枚星晶碎片,正与她手中的青铜残片产生共鸣。
"他把自己分散在了九宗灵脉中......"
身后传来枯叶摩擦般的脚步声。
灵悦猛地回头,断剑已横在胸前。来人是位佝偻老者,破烂道袍上依稀能辨出补天派的星纹。老者右眼蒙着黑布,左眼却泛着与灵悦如出一辙的金蓝异色。
"玄微子前辈?"灵悦不敢置信地看着本该石化而亡的老人,"您怎么......"
"老朽半身已入归墟。"玄微子掀开道袍下摆,露出石化的双腿,"是墨小友残留的星火延缓了石化。"他指向天空新星,"那孩子把自己炼成了活阵眼,九宗灵脉如今都是他的血脉延伸。"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盏残灯。灯芯早已熄灭,灯盏却是由星晶碎片拼成,内壁刻满与青铜残片相同的星图。当灵悦将手中碎片靠近时,残灯突然迸发出微弱光芒,映照出更清晰的画面——
归墟深处,墨尘的躯体静静悬浮在灵脉交汇处。青铜化的半边身躯与星晶化的另半边形成微妙平衡,胸口插着的已不是长剑,而是一株嫩芽。嫩芽根系扎进他的心脏,叶片却延伸向九条灵脉,每片叶子上都跳动着不同的法则光芒。
"离恨天的计划......"玄微子声音发颤,"从来不是镇压或毁灭,而是让共工残魂成为新天道的养料。"
灵悦的左眼突然剧痛。金蓝光芒不受控制地喷射而出,在残灯上方交织成微型星图。图中清晰显示,修真界各处的修士们正在发生微妙变化:被巫文侵蚀者身上的蓝纹逐渐淡化,困在瓶颈多年的老修士突然突破,甚至几个毫无灵根的凡人孩童,掌心也莫名亮起了星光。
"火种......"她捂住灼痛的左眼,"他在通过灵脉播撒火种!"
玄微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石化正从双腿向上蔓延,老人却露出释然的笑容:"老朽时日无多,但临行前得见天道涅盘,足矣。"他将残灯郑重交给灵悦,"这盏本命魂灯是离恨天当年所制,如今该由你......"
海面毫无征兆地裂开!
巨大的青铜手臂破水而出,五指张开足有百丈宽,朝浮岛狠狠拍下。灵悦本能地护住残灯,却见玄微子道袍鼓荡,剩余半身轰然炸成星光,在浮岛上空结成残缺的周天星斗阵。
"巫傀未灭!"老者的声音随星光消散,"共工残魂仍在垂死挣扎!"
青铜巨掌与星阵相撞的冲击波掀翻了整座浮岛。灵悦坠入海中时死死抱住残灯,咸涩海水灌入左眼空洞,却意外激发了更深层的联系——她突然"看"到海底深处,九条灵脉正如血管般搏动,而那个悬浮在归墟中央的身影,第一次睁开了双眼。
墨尘的异色瞳穿透万丈海渊,与她的视线隔空交汇。
没有言语,只有一段神念直接映入脑海:共工残魂确实未被完全炼化,最后的核心藏在最初那具巫傀体内。而这具巫傀此刻正扑向浮岛,为的是夺取她手中的青铜残片——那里面藏着墨尘能重归现世的关键!
灵悦在惊涛骇浪中奋力上浮。当她挣扎着爬上一块礁石时,恐怖的一幕映入眼帘:青铜巨臂的主人终于露出全貌,正是当初在星陨之渊交过手的巫傀。只是此刻它更加狰狞,胸口嵌着玄魇那颗跳动的独眼,腹部却裂开一张巨口,不断喷吐着幽蓝火焰。
残灯突然变得滚烫。
灵悦福至心灵,猛地将灯盏倒扣在左眼空洞处。星晶碎片如活物般延伸,竟在她眼眶中重组为半颗晶莹剔透的假眼。当这颗"眼睛"与巫傀对视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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