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周天星斗大阵……”灵悦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古灯的灯身,“三百六十处阵眼,需以法则碎片为引,修士元神为基——你确定这是唯一的办法?”
墨尘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左臂,混沌骨纹在伤痕间若隐若现,星芒与血痕交织,勾勒出一幅残缺的星图。
“沈砚说得没错,青铜门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他低声道,“强行关闭只会引发更大的反噬。唯有以周天星斗大阵为网,将混沌气疏导回门内,再以三百六十道元神为锁,才能暂时封住它。”
“暂时?”灵悦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墨尘沉默片刻,重瞳中映出远处青铜门缝隙中渗出的混沌气。
“至少能撑到终末大劫来临前。”
海风骤冷。
三日后,补天派旧址。
巨木之下,各派掌门齐聚。墨尘立于树前,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星图投影,三百六十处光点如星辰闪烁,对应修真界各处地脉节点。
“东海归墟为主阵眼,需三十六位化神修士坐镇。”他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其余阵眼,至少需元婴修为。”
“笑话!”夺天派掌门玄魇冷笑一声,“三百六十位高阶修士兵解入阵?你这是要断送修真界根基!”
墨尘看向他,目光如古井无波:“你可以选择不入阵。”
玄魇猛地拍案而起:“墨尘!别以为你顶着‘星火传承者’的名头就能——”
“够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众人回头,只见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修士缓步走来,手中拄着一根焦黑的桃木杖。他每走一步,杖底就绽开一朵星火莲,映得满脸皱纹如同沟壑纵横的山脉。
“天枢子前辈!”几位掌门连忙行礼。
老修士摆摆手,浑浊的双眼却亮得惊人:“老夫寿元将尽,这‘天枢位’阵眼,我来。”
全场寂静。
天枢子——现存最古老的推演大家,三千年前曾参与修补第一次青铜门异动。他的表态,等于为这场赴死之局盖上了无可争议的印章。
玄魇脸色铁青,甩袖离去。
墨尘看着老修士,忽然深深一揖:“多谢。”
天枢子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三颗牙齿:“谢什么?老夫只是不想白活这三千年。”
他转身走向巨木,枯瘦的手掌按在树干上。刹那间,树冠顶端的混沌叶剧烈震颤,叶脉中浮现出三百六十个模糊的人影——那是未来可能兵解入阵的修士真灵。
“有意思。”天枢子眯起眼,“这棵树,比我们看得都远啊……”
七日后,东海归墟。
三百六十艘灵舟悬浮于海面,每艘舟上都站着一位即将兵解的修士。他们手背的嫩芽印记灼灼生辉,与中央巨门上的星图遥相呼应。
墨尘立于主阵眼处,脚下海水已化作一片星火熔炉。灵悦站在他身侧,青铜古灯悬浮于两人之间,灯芯火焰分出三百六十缕,如丝线般连接各处灵舟。
“启阵前,我有话要说。”
墨尘忽然转身,面对众修士。海风掀起他霜白的长发,露出重瞳中罕见的波动。
“此阵一旦开启,兵解者的元神将永镇阵眼,不入轮回。”他声音沙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没有人动。
一位少年修士突然笑出声:“墨前辈,我们都站在这儿了,您还说这个?”他挠挠头,“反正我资质平平,这辈子也摸不到化神门槛,不如给修真界当块垫脚石!”
哄笑声在海面上荡开,冲淡了几分悲壮。
墨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左臂骨纹已燃起刺目星火。
“周天星斗,听吾号令——”
三百六十处阵眼同时亮起!
天枢子所在的“天枢位”最先爆发光芒。老修士哈哈大笑,桃木杖往眉心一点,整个肉身如琉璃般破碎,化作一道璀璨星虹贯入海面。
“老夫先去也!”
紧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
每一道兵解的光芒升起,海面就多出一颗星辰倒影。有修士平静掐诀自碎元婴,有老者抚琴高歌化作光雨,甚至有位女修在消散前将发簪抛给徒弟:“拿好了!这可是为师攒了三百年的嫁妆!”
灵悦突然抓住墨尘的手腕。
“你看。”她指向青铜门。
门缝中渗出的混沌气正在被星斗大阵牵引,如百川归海般流向各处阵眼。而那些兵解修士的元神,则化作锁链缠绕其上,一点点将门缝压合。
“有效!”有人欢呼。
然而墨尘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的重瞳穿透表象,看到更深层的异变——混沌气在被净化过程中,正悄然侵蚀着星斗大阵的根基。
“不对……”他猛地转头,“灵悦!两仪晷!”
灵悦瞬间明悟,翻手祭出一枚青铜日晷。晷针疯狂旋转,晷盘上的时辰刻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
“时间法则在被吞噬!”她失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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