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人形无声地飘到墨尘面前。由丝线构成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眉心,刹那间,墨尘看见三千年前的画面:年轻的青苔站在青铜门前,十二祖巫正在将她转化为活体封印......
"原来如此......"墨尘的瞳孔剧烈收缩,"你早就......"
人形突然散开,重新化为三百六十道丝线钻入地底。最后一缕丝线消失前,在空中留下由冰晶构成的八个字:"朔月之夜,碑林归位"。
暮色降临时,奇怪的"地鸣"终于停止。村民们发现所有新生药草都朝着碑林方向倾斜,就像向日葵追随着太阳。更神奇的是,那些被光点治愈的病患,此刻都能看见地底若隐若现的冰蓝光芒——虽然模糊,但确实存在。
小女孩观测者蜷缩在最大的镇界碑下。她正在用重组后的璇玑仪记录今天的发现,仪器表面浮现的青铜门虚影比昨日清晰了许多。当她无意中把仪器贴近心口时,门缝里突然飘出一缕青苔的气息——这气息在她周围形成微型风暴,风暴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巫族祭坛、青铜门开启的瞬间、墨尘在紫微境自爆的场景......
"观测者......"风暴消散前,她听见青苔的声音,"......准备好承受真相......"
墨尘的情况更加糟糕。他靠坐在碑林边缘,全身已有四成结晶化。那些暗红细丝在晶体内不断冲击,每次都会引发撕心裂肺的剧痛。但比疼痛更可怕的是他的发现——通过结晶部分的共鸣,他看见夺天派正在各地复刻血祭,而被污染的节点已经达到一百零八处。
"来不及等到朔月了......"他咬牙站起,结晶化的右手按在镇界碑上,"得提前唤醒......"
碑文突然剧烈反抗。星火纹路化作锁链缠住他的手臂,警告般收紧。墨尘却笑了,他主动震碎右臂结晶,让碎片融入碑文——这些带着紫微境残片的结晶,立刻在碑面上形成新的段落。
小女孩观测者突然抬头。她看见所有镇界碑同时转向西方,碑文投射出的星光在空中组成浑天仪结构。结构中央,冰蓝人形再次浮现,这次她的"面容"清晰了许多,甚至能看出青苔的轮廓。
"墨尘......"人形第一次发出声音,却是通过三百六十座镇界碑同时共鸣,"......停下......"
但为时已晚。墨尘已经将左胸的结晶也震碎,这些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残缺的紫微垣星图。当星图压向碑林中央的浑天仪结构时,天地间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七十二座镇界碑同时移位,形成全新的周天阵列。
"强行校正......"墨尘跪倒在地,仅存的右眼流出血泪,"只能......坚持七天......"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小女孩观测者惊恐地看见,冰封青苔的晶体出现裂缝,三百六十道锁链正在一根接一根地断裂。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污染的节点——此刻正疯狂抽取断裂锁链的能量,暗红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
冰蓝人形突然俯冲而下,由丝线构成的手臂穿透墨尘胸膛。在常人无法理解的维度里,她正在做惊人之举:将自身灵脉与墨尘的结晶化部分强行融合!
"你疯了吗......"墨尘的瞳孔开始涣散,"这样你会......"
人形没有回答。融合产生的冲击波扫过整个碑林,所有镇界碑上的星火纹路瞬间亮到极致。那些被污染的节点在这光芒下纷纷凝固,暗红物质停止扩散,转为碑文上的警示符号。
当月光洒落时,村民们看见终生难忘的景象:碑林中央矗立着一座冰蓝色的水晶碑,碑中封存着相拥的两个人影——墨尘的结晶化躯体,以及由灵脉丝线构成的青苔虚影。这座碑的碑文不断流动变化,就像有生命般自我更新。
小女孩观测者跪在水晶碑前。她手中的璇玑仪显示,强行校正虽然暂时遏制了污染扩散,但也加速了灵脉消耗——按照这个速度,青苔最多还能支撑三个月。
"观测者......"水晶碑突然传出青苔的声音,"去找......巫族......"
话音未落,碑林西侧的地面突然隆起。十二尊造型古朴的石像破土而出,它们手掌朝上,掌心共同托着半片青铜门环——正是当初青铜门崩解时遗失的核心部件。
樵夫不知何时也来到碑林。他掌心的星火纹章正在发烫,指引他走向最古老的那尊石像。当他颤抖着触碰石像底座时,石像的眼睛突然亮起冰蓝色光芒。
"巫族......守碑人......"石像发出沙哑的声音,"终于......等到......"
小女孩观测者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看向水晶碑,又看向十二尊石像,最后目光落在璇玑仪显示的倒计时上——三个月,这是新旧天道交替最后的窗口期。
夜风吹过碑林,带着药香的孢子漫天飞舞。这些孢子在月光下闪烁微光,落地后立刻生根发芽,长出的植株叶片上都带着残缺的碑文图案。其中一株嫩苗恰好长在水晶碑旁,它的叶片上映出的,赫然是《补天箓》最终章的起首句:
"星火不灭,守望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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