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四月初三,晌午的日头被遮得严严实实。黄河流域上空,蝗虫如黑云压境,密密麻麻的虫群振翅声似闷雷滚动,所过之处,嫩绿的稻苗、金黄的麦穗瞬间化为光秃秃的秸秆,只留下一片狼藉。
灾情奏报以八百里加急传入宫中时,乾清宫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康熙帝握着奏疏的手微微颤抖,奏折上 “蝗虫蔽日,禾苗尽毁,百姓流离” 的字迹刺得他双眼生疼。徐元梦站在班列中,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却在触及康熙帝阴沉的脸色时,慌忙低下了头。
“这简直是天谴!定是格致之学扰乱天道,才降下如此灾祸!” 徐元梦壮着胆子,扯着嗓子喊道。他身旁的几个御史也纷纷附和,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嘈杂之声。
四贝勒胤禛冷冷地扫了徐元梦一眼,沉声道:“皇上,此时当务之急是救灾,而非在此空发议论。” 八贝勒胤禩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局势,心中暗自盘算。
与此同时,八贝勒府蝠厅内,林璃正与胤禩商议琉璃器海外贸易之事。琉璃算盘上的算珠还在轻轻晃动,卫琳琅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手中攥着一封加急密信。
“先生,八爷!黄河流域蝗灾严重,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百姓苦不堪言!” 卫琳琅气喘吁吁地说道,声音中满是焦急。
林璃猛地站起身,琉璃眼镜下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她接过密信,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蝗灾来得如此突然,其中必有蹊跷。” 林璃喃喃自语道。
胤禩也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凝重:“此等灾情,若不及时处理,恐生民变。” 他抬眼看向林璃,“林卿,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林璃沉思片刻,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她上前一步,向胤禩行礼道:“八爷,璃愿前往灾区,以格致之学救灾!蝗虫虽猛,但并非不可战胜。璃在现代曾研究过蝗灾防治之法,结合大清的实际情况,定能找到应对之策。”
胤禩微微挑眉,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林卿勇气可嘉,但蝗灾凶险,你可有十足把握?”
“璃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但定会全力以赴。如今灾情紧急,百姓身处水火,璃不能坐视不理。且此次救灾,也是推广格致之学的好机会,让百姓亲眼看到科学的力量,打破那些关于‘妖术’的谣言。” 林璃言辞恳切,字字铿锵。
胤禩凝视着林璃,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好!本贝勒便修书一封,向皇阿玛举荐你前往救灾。林卿,千万要小心行事,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本贝勒定会全力支持。”
得到胤禩的支持,林璃心中稍安。她立刻开始筹备救灾事宜,传讯召集格致学堂的学员,准备一同前往灾区。李柱、张秀姑、金明浩等学员得知消息后,纷纷主动请缨。
“先生,俺们跟您一起去!俺的轴承手艺,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李柱拍着胸脯说道,眼中满是坚定。
张秀姑也点头道:“是啊,先生。绣坊的姐妹们可以帮忙制作防护用具,也能出份力。”
金明浩则捧着一叠书籍,说道:“学生研究过朝鲜的治蝗之法,或许能与先生的知识相结合,找到更好的办法。”
看着学员们积极踊跃的样子,林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迅速制定计划,安排学员们各司其职,准备物资、收集资料、研究防治方法。
三日后,林璃率领着一支由格致学堂学员、工匠、医护人员组成的救灾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黄河流域进发。队伍中,装载着琉璃水尺、钛铁矿轴承、消毒缎面等物资的马车缓缓前行,还有几架新研制的简易机械,那是李柱等人连夜赶制出来,准备用于治蝗的。
一路上,所见之景让众人痛心不已。田野里,原本应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庄稼地,如今只剩下枯黄的秸秆在风中摇曳;村庄里,百姓们面黄肌瘦,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有的百姓跪在路边,对着苍天痛哭流涕;有的则带着仅有的家当,拖儿带女,准备外出逃荒。
“一定要尽快找到办法,拯救这些百姓。” 林璃望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暗暗发誓。她加快了行程,恨不得立刻赶到灾情最严重的地方。
当队伍抵达受灾最严重的陈留县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蝗虫群如黑色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疯狂地啃食着残存的庄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味,那是蝗虫密集聚集散发出来的味道。
林璃顾不上休息,立刻召集当地的官员和乡绅,了解灾情的具体情况。她发现,蝗虫不仅数量庞大,而且繁殖速度极快,传统的扑打、火烧等方法效果甚微。
“林主事,您可得救救我们啊!这些蝗虫简直是魔鬼,我们的庄稼没了,今年可怎么活啊!” 陈留县县令满脸愁容,拉着林璃的衣袖苦苦哀求。
林璃安抚了县令一番,随即带着学员们投入到救灾工作中。她首先让金明浩带着一部分学员,利用琉璃水尺和罗盘,勘察当地的地形和气候,分析蝗虫的来源和迁徙规律;李柱则带领工匠们,按照她的设计图纸,组装调试治蝗机械;张秀姑和医护人员一起,为受灾百姓发放消毒缎面制作的防护用品,并照顾患病的百姓。
夜幕降临,蝗虫暂时停歇。林璃站在县衙的屋顶上,望着满天繁星,心中思索着对策。她知道,要想彻底战胜蝗灾,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仅要消灭现有的蝗虫,还要防止它们再次大规模繁殖。
“或许可以利用蝗虫的习性,引它们入瓮。” 林璃喃喃自语道,眼中闪过一丝灵感。她立刻回到房间,连夜绘制详细的防治方案,准备迎接明日与蝗虫的 “大战”。而此时,京城中的朝堂之上,关于蝗灾的争论仍在继续,保守派与革新派的斗争也愈发激烈,林璃在灾区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着这场斗争的走向,也关乎着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 。
在陈留县的百姓们心中,林璃和她的救灾队伍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他们期盼着这束光能够驱散蝗虫带来的阴霾,让他们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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