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璃不慌不忙,上前一步:“诸位大人,时代在变,战争的形势也在变。如今西洋各国,火器日新月异。若我大清还抱着骑射旧法不放,如何能抵御外敌?此次西北战事,便是最好的例证。我军凭借火器,才得以屡次击退准噶尔部的进攻。而那些拒绝使用火器的旗营,在战场上却屡屡受挫。削减军械配额,并非是要削弱八旗实力,而是要让他们明白,顺应时代潮流,才能真正保家卫国。”
雍正帝坐在龙椅上,静静地听着双方的争论。许久,他微微开口:“林璃所言,朕深以为然。如今大清面临内忧外患,若不改革,必将落后于他国。对于那些顽固不化、阻碍改革之人,必须予以惩戒。朕准了林璃的提议,削减相关旗营的军械配额。”
圣旨一下,反对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那些反对改革的大臣们,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圣意,只得暗自咬牙。
然而,林璃知道,仅仅削减军械配额,还不足以彻底改变那些顽固派的想法。她需要一个更大的契机,让他们亲眼见识到火器的巨大威力,以及改革的必要性。
数日后,圆明园中,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林璃以庆祝西北战事胜利为由,邀请了众多满蒙贵族参加。宴会设在圆明园的正大光明殿,殿内灯火辉煌,雕梁画栋,尽显皇家气派。
贵族们身着华丽的服饰,手持酒杯,相互寒暄着。他们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殿内的歌舞表演。然而,林璃却无心享受这一切,她的目光不时扫向殿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群工匠模样的人,推着一个巨大的物件缓缓走进殿内。那物件被一块巨大的红布遮盖着,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林璃见状,微微一笑,起身走到物件前,亲手揭开了红布。瞬间,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原来,红布下遮盖的,是一辆蒸汽动力战车的模型。
这辆战车模型,由青铜和精钢打造而成,车身线条流畅,造型威武。车身上安装着数门小型火炮,炮口闪烁着寒光。车的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车轮,车轮上布满了尖锐的铁钉,看起来极具威慑力。
“诸位请看,这便是我大清最新研制的蒸汽动力战车模型。” 林璃高声介绍道,“此战车以蒸汽为动力,行驶速度极快,且能在战场上灵活转向。车身上的火炮,威力巨大,能对敌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说着,林璃让人点燃了战车模型下的蒸汽锅炉。随着蒸汽的升腾,战车模型缓缓启动,在殿内的空地上缓缓行驶起来。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贵族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物件。一些原本对火器改革持怀疑态度的人,此刻心中也不禁泛起了波澜。
“这…… 这真的是我大清能制造出来的东西?” 一位王爷惊讶地问道。
“没错,王爷。” 林璃点头道,“只要我们大力推行火器改革,加大对火器制造的投入,我大清定能制造出更多、更强大的武器。到那时,我大清的军队,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林璃的话,在殿内引起了一阵热烈的讨论。一些贵族开始意识到,改革或许真的是大清走向强盛的必由之路。
然而,鎏金蟠龙烛台映着的朝服衣角纹丝未动,几缕烛泪滴落在青砖上,溅起细微的轻响。那些身着补服的顽固派们交头接耳,眉眼间皆是不以为然,更有人轻轻嗤笑,声音虽小,却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公主殿下,这不过是个模型罢了。” 镶蓝旗的议政大臣赫舍里?崇泰重重甩了甩马蹄袖,胸前的孔雀补子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就算真能制造出这样的战车,又能如何?我八旗铁骑,自白山黑水间崛起,纵横天下数十载,岂是这些奇技淫巧所能比拟的?” 他身后几个老臣纷纷附和,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里,带着经年累月养成的倨傲。
林璃指尖轻抚过案上精铁打造的战车模型,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她抬眸望向崇泰,绣着金线的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芒:“大人可知,去年腊月西北军报?准噶尔部已将红衣大炮改良成车载火器,在科布多一带,我军的骑兵阵列,在他们的火器齐射中,竟溃不成军。” 她忽然起身,广袖扫过案几,模型车轮碾过滚落的蜜饯,发出细碎声响,“若我大清再不奋起直追,待准噶尔的火器战车成建制装备,日后在那千里荒原上,您所谓的八旗铁骑,怕不是要成了敌人枪口下的活靶子!”
崇泰脖颈青筋暴起,喉结上下滚动,想要反驳,却想起前日收到的战报密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涨红着脸,腰间的玉带扣硌得生疼,只能攥紧朝珠,珊瑚珠子在掌心被捏得发暖。
林璃足尖碾碎满地霜华般的月色,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金砖,在蟠龙盘踞的朱红立柱下投出森冷的剪影。她忽而驻足,十二幅山河纹样的广袖无风自动:"诸君可记得,圣祖爷三藩之乱挥师南下,平台湾时战舰蔽海?彼时靠的可不是墨守成规!" 话音未落,那双凤目突然扫过阶下群臣,寒意直透骨髓,"听说火器局采买的西洋精铜无故滞港,江南解送的百炼钢竟不翼而飞?"
鎏金兽首香炉中青烟凝滞,数道身影在烛火摇曳间瑟缩。有人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密信,冷汗浸透云锦补服。林璃抬手抚过腰间错金螭纹佩,指节叩击龙纹柱发出清越回响:"今日有言在先 —— 敢挡革新之路者,便是大清罪人!他日青史煌煌,定将其劣迹刻入耻辱柱,教后世万代皆唾弃!"
编钟余音撞上汉白玉栏杆,在寂静中碎成齑粉。乐师们悬在丝弦上的指尖微微抽搐,《霓裳羽衣》的曲调戛然而止。唯有檐角铜铃在夜风中轻晃,叮铃之声混着更漏滴答,将这场觥筹交错的盛宴,撕出了见血的裂痕。变革的飓风裹挟着寒意,已然在这座巍峨宫殿里,掀起了第一波惊涛骇浪。就在众人噤声的刹那,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突兀炸开。角落里,年迈的礼宾院卿颤抖着打翻了青玉盏,琥珀色的酒液蜿蜒成溪,浸透了他脚下绣着海水江崖纹的波斯地毯。这细微的响动,恰似一记重锤,敲醒了被震慑得恍如泥塑的满座宾客,众人如梦初醒般,慌乱地低下了头。暗流在殿内汹涌翻涌,一场关乎大清命运的变革,正裹挟着未知与挑战,朝着更深的漩涡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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