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涯不知道爬了多久,膝盖早已磨得血肉模糊,连呼吸都成了钻心的疼。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远处突然透出一道微弱的亮光。
那点白光在污水中摇曳,像极了濒死之人眼里的最后一点希望。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手肘扒着排污口的边缘,整个人重重栽进冰冷的河中。
刺骨的河水瞬间吞没了他,李涯在漩涡里挣扎着浮出水面,呛得连连咳嗽。
他任由河水推着自己漂荡,腐臭的污水与清凉的河水交替冲刷着伤口,恍惚间竟分不清疼痛与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岸边的芦苇终于刮擦到他的脸颊,他颤抖着抓住水草,连滚带爬地扒上了泥泞的河岸。
浑身的衣服早已烂成破布条,李涯颤抖着扯下沾满污秽的衣料,在浅滩里疯狂搓洗着身上的污泥。
腐臭味混着血腥味,在他指甲缝里顽固地残留着。
他哆嗦着从衣服夹层里摸出那把匕首,又捏出一对碧绿的翡翠手镯——哪怕在下水道里九死一生,这两样东西始终没有丢弃。
赤身裸体躺在岸边的草丛里,李涯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听着远处传来的犬吠声。
体力还没恢复几分,一束刺眼的手电筒光突然照在他脸上。
“干什么的!”巡河员的呵斥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夜鹭。
“救……救命……”李涯气若游丝,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巡河员一步步靠近,手电筒晃的他两眼生疼。
当巡河员蹲下身查看时,李涯突然暴起,匕首精准刺入对方颈动脉。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混着河水的凉意,反而让他清醒过来。
他盯着巡河员逐渐失去生机的眼睛,沙哑地低语:“对不起,我不能死在这儿。”
李涯趴在巡河员脖子伤口处拼命的吮吸,鲜血顺着喉管流进肚子里,直到肚子里都是温热的血。
他躺在草丛里大口喘着粗气,终于恢复了力气,他再次跳进河里,拼命搓洗自己的身体。
忽然他一阵反胃,开始大口的呕吐起来,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他大口喝着河水,直到冲刷掉胃里最后的血腥味。
李涯捧起冰凉的河水反复擦洗溅在脸上的血渍,直到水面不再泛起猩红的涟漪。
他爬上岸,晾干身体,开始扒巡河员的衣服,巡河员的制服还带着体温,穿在身上却像浸透了冷汗的寿衣。
他扒下巡河员的衣服穿上,把匕首插回腰间,一对翡翠手镯小心里装进兜里,巡河员兜里还有一些法币,他将尸体翻转推下河时,惊得他浑身一颤。
李涯握紧手电筒往岸上走,光束扫过潮湿的鹅卵石滩,映出他歪斜摇晃的影子,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膝盖每打弯一次都扯动伤口,他不得不扶着岸边的芦苇秆喘气,铁锈味在喉咙里翻涌,混着河风送来的腥气。
不知走了多久,路边亮起灯光,他走了过去,巷子口一家小饭馆还开着门。
李涯胃里的东西早已吐了个干净,已经饥肠辘辘,他走了进去,把那卷法币拍在桌子上,喊道:“店家,弄些吃的,来瓶酒。”
店家看到他浑身伤痕,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赶忙端来了一碟小菜,一碗鸡蛋面和一瓶二锅头。
李涯狼吞虎咽把桌上的东西吃光,灌了半瓶二锅头进肚子里。
最后他拎着半瓶二锅头,摇摇晃晃离开了小饭馆,在店老板诧异的目光中,没入了夜色之中。
此时渤海大厦已经被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李涯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
谁也想不到他会去钻下水道,宋飞无奈只能下令收兵,他从那些江湖人士手里抢走了许大马棒抢的那一袋子金银首饰,善后的事是一概不管。
他和陈北伐平分了这一袋子金银首饰后,把一部分分给了手下的队员,自己留了一部分,然后去找陈青汇报工作了。
陈青和余则成正在喝酒聊天,听说李涯逃跑后,两人脸色都非常难看。
李涯居然如此难杀,看来前一世应该是特种兵兵王之类的,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陈青拿出装着三十根大黄鱼的袋子丢在桌子上,对宋飞道:“渤海大厦的事就交给党通局收拾烂摊子吧,跟你的手下吩咐一声,李涯的事提都不要提,明天站长就回来了,我不希望传到站长耳朵里。”
宋飞拎起袋子,小心地打开,几十根大黄鱼晃的他心花怒放,点头道:“马处长放心,这件事不会让站长知道。”
站长还没回来,代表着这场杀局还没结束,陈青抱着万一的希望,继续留在办公室睡觉。
余则成已经下班回家了,陈青躺在办公室沙发上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陈青起身接通电话,是马太太打来的。
“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陈青顿时警觉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已经说过晚上值班不回去了,这时候突然打电话过来,只能说明家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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