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大礼在国公府正厅隆重举行。宾客盈门,珠翠环绕,满堂皆是京中勋贵重臣及其家眷。空气中弥漫着香粉、熏香与喜庆的气息。
沈云昭作为今日的主角,身着华美绝伦的百鸟朝凤吉服,头戴赤金点翠衔珠凤钗,在正宾、赞者、司仪的引导下,依古礼完成一道道庄重的仪式。她仪态端庄,步履从容,一举一动皆合礼度,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尊贵气度与沉稳风姿,让观礼的众多贵妇贵女们眼中都流露出惊艳与赞叹。
“国公府这位嫡长女,当真是气度不凡,姿容绝世!”
“是啊,这通身的气派,不愧是国公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
“听说才情也是一等一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是羡煞旁人。”
赞誉之声隐约传入站在女眷席中、努力维持着温婉笑容的沈云瑶耳中,如同细密的针尖,刺得她心头阵阵发堵。她看着厅堂中央那个万众瞩目、光彩夺目的身影,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风光都是沈云昭的?!她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她也要做人上人!
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正宾为沈云昭簪上象征成年的发簪。赞者高声唱喏,全场肃静。正宾手持一支温润剔透的羊脂玉笄,神情庄重,正要上前。
就在这时,站在女眷席前排的沈云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她看准时机,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慌”的轻呼,身体便朝着身旁一位捧着托盘的丫鬟“不稳”地撞了过去!
“哎呀!”沈云瑶惊呼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附近人的注意。
那丫鬟猝不及防,被她一撞,手中的托盘猛地倾斜,托盘里摆放着几盏刚斟满、预备给正宾净手的温热香茗,眼看就要朝着沈云昭那身华丽吉服的前襟泼洒过去!
变故陡生!距离太近,速度太快!许多女眷都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林氏更是脸色瞬间煞白!
若这滚烫的茶水泼在沈云昭身上,不仅会污损价值连城的吉服,更会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不堪,甚至可能被烫伤!这及笄大礼最重要的时刻,就要被彻底毁了!
沈云瑶心中狂喜,脸上却做出惊恐万状、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自己也是无辜受害。她等着看沈云昭当众出丑,等着那身刺眼的华服被污损!
千钧一发之际!
沈云昭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又或是早有预料。她并未回头,身体却以一种极其自然、甚至带着几分优雅韵律的姿态,极其轻微地向左后方侧移了半步。同时,她宽大的云锦衣袖如同流云般轻拂,看似无意地扫过那倾斜的托盘边缘。
就是这看似巧合的半步和衣袖轻拂,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几盏原本直冲她前心泼来的茶水,轨迹被衣袖稍稍带偏,同时她侧移的半步也完美地避开了茶水泼洒的核心范围。只听得“哗啦”几声脆响,青瓷茶盏摔落在坚硬的金砖地面上,碎裂开来,滚烫的茶水大部分泼溅在了沈云昭脚边一步之遥的空地上,只有零星几点飞溅到了她曳地的裙摆边缘,洇开几朵深色的水痕,却无伤大雅。
沈云昭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地上的狼藉,她的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的正宾,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从未发生。她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略带歉意的微笑,仿佛在为自己“不小心”带倒了托盘而致歉。
整个正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和沈云昭那近乎神迹般的从容化解惊呆了!
“啊!姐姐!你没事吧?!”沈云瑶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为浓浓的“关切”,她提着裙子就想冲过来,声音带着哭腔,“都是妹妹不好!是妹妹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撞到姐姐!姐姐有没有被烫到?快让妹妹看看!”她作势就要去拉沈云昭的裙摆,查看那几点微不足道的水渍,动作急切得像是要弥补天大的过错。
“二妹妹。”沈云昭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沈云瑶伸过来的手上,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道,“无妨。”
她轻轻抬手,用指尖虚虚地挡开了沈云瑶伸过来的手,动作优雅而疏离。
“不过是几滴茶水,沾湿了裙角,不妨事的。”沈云昭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的大厅,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妹妹也是无心之失,何必如此惊慌自责?今日是姐姐的大日子,妹妹若是哭花了脸,倒叫姐姐于心不安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泼洒的茶水,对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温声道:“还不快收拾了?莫要惊扰了贵客,也免得碎片伤到人。”她的话语条理清晰,处置得当,瞬间稳住了场面。
沈云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关切”和“自责”也僵住了。她看着沈云昭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她裙摆上那几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渍,再听着她这番看似体贴、实则将自己“无心之失”轻轻揭过、更显得她大惊小怪不懂事的言语,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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