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来的不仅是好消息,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充满希望的“钱景”。其他几位盐商也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沈云昭微微颔首,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盐业之利,运输损耗是大头,技术的改进带来的是实打实的利润和竞争力。她看向郑万金:“新船图纸,可妥善保管?”
“锁在总号密库,三层铁匣,钥匙就我和老账房一人一把,万无一失!”郑万金连忙道。
正说着,门外玄甲卫通传:“东主,西南茶马道的马老板求见,说是……有笔大买卖想与商会洽谈。”
沈云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马万山,西南最大的茶商,其商路贯通滇蜀,远至吐蕃、天竺。他的到来,绝非偶然。
很快,一个身材精干、皮肤黝黑、穿着锦缎却难掩风尘仆仆之色的中年男子被引了进来。马万山目光锐利,先是快速扫了一眼室内众人,最后落在轮椅上的沈云昭身上,眼中并无轻视,反而带着一丝慎重与探究。他抱拳行礼,声音洪亮:“马万山见过沈东主,见过各位东家!沈东主昨夜雷霆手段,废引擒贼,稳定盐市,马某虽远在西南,亦如雷贯耳,钦佩之至!”
“马老板过誉,请坐。”沈云昭示意碧玉看茶。
马万山也不客套,坐下后便开门见山:“沈东主,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一是恭贺商会大胜,二来,是想谈笔互惠互利的买卖。”他放下茶盏,目光灼灼,“西南山高地远,尤其滇黔之地,官盐运力不足,盐价历来偏高,且品质良莠不齐。我马家经营茶马道多年,商路通达,人手充足。听闻贵商会新盐船运力惊人,盐质上乘,更有‘二十文官盐’之诺,信誉卓着。不知贵商会……可有兴趣与我马家合作?由我马家负责西南边陲的盐运分销?我愿以西南紧俏的上等普洱、滇红为抵,按市价结算,绝不让商会吃亏!”
此言一出,郑万金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西南边陲,山高皇帝远,历来是私盐泛滥、官盐难及之地。若能将江南质优价廉的官盐通过马家成熟的商路网络铺过去,不仅是一笔巨大的、稳定的财源,更是将江南盐商总会的影响力,直接楔入了帝国的西南边陲!而马万山提出的以物易物,用茶叶抵盐款,更是巧妙地绕开了边地现银不足的难题,双方各取所需,互利共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沈云昭身上。她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沉吟片刻。这确实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能将商会的触角伸向更广阔的市场,意义深远。但她考虑的更多。“马老板诚意可嘉。不过,”她抬眸,目光平静却锐利,“西南盐务,牵扯地方官府、土司、乃至边军,盘根错节。马家商路虽通,但分销官盐,非比寻常。需有盐铁司正式授权文书,厘清权责,规范流程,确保盐入民户,而非流入私枭之手。否则,后患无穷。”
马万山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眼中精光更盛,脸上露出由衷的赞许和一丝敬意。他原以为沈云昭年轻,又新立大功,或会急于求成,没想到思虑如此周全老辣,直指要害。“沈东主所言极是!马某佩服!”他抱拳道,“盐引、文书、地方关节,马某自会全力疏通打点,绝不给商会留下半点麻烦!只要商会能保证盐源充足,质量如一,价格公道,我马万山以项上人头担保,必让江南官盐的凤凰旗,插遍西南每一个寨子、每一个驿站!”
沈云昭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和自信,终于缓缓点头:“好。具体细则,郑掌柜会与你详谈。商会愿与马老板,共拓西南盐路。”
“痛快!”马万山大喜过望,猛地站起身,“能与沈东主、与江南盐商总会合作,是我马万山之幸!我这就去准备!”他雷厉风行,再次抱拳行礼,便匆匆离去,仿佛生怕这煮熟的鸭子飞了。
郑万金等人更是喜形于色,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海在向商会招手。沈云昭端起已经微凉的药,慢慢饮尽。西南盐路若成,不仅财源广进,更能加强朝廷对边陲的控制,削弱私盐和潜在的不稳因素,于国于商,皆是大利。
阳光透过窗棂,在室内投下温暖的光斑。气氛轻松而充满希望。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玄甲卫沉稳的通报:“陛下驾到!”
众人皆是一惊,连忙起身恭迎。只见萧绝一身玄色常服,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内侍,其中一人捧着一个盖着明黄绸缎的托盘。他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笑意,目光首先落在轮椅中的沈云昭身上,见她脸色虽白,精神尚可,眼底的关切才稍稍隐去。
“都平身吧。”萧绝挥挥手,目光扫过郑万金等人,“诸位东家也在?正好。”他走到沈云昭面前,示意内侍揭开托盘上的绸缎。绸缎滑落,露出里面一叠厚厚的、盖着鲜红玉玺大印的文书,还有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罐,罐中盛满了雪白细腻如沙、在阳光下闪烁着纯净光芒的盐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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