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备驾!”
“本宫…亲自去…迎一迎本宫的‘好皇祖母’!”
沈云昭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沙哑,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冰冷与铁血威仪,却让整个长宁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那双刚刚还因虚弱而失焦的黑眸,此刻锐利如寒潭淬炼的冰锥,直刺人心。久居深宫、执掌暗卫、协理朝政的“镇国长公主”之威,在这一刻轰然苏醒,压下了所有的疲惫与伤痛。
“殿下!万万不可!” 孙仲景急得几乎跳脚,老脸煞白,“您体内阴煞虽祛大半,但经脉脏腑如同被烈火焚过、又被玄冰冻裂的琉璃盏,脆弱不堪!九阳还魂草的药力正在固本培元,此刻强行催动气血,无异于雪上加霜,恐伤及根基啊!”
青黛和玲珑也扑到榻前,泪眼婆娑,死死攥住沈云昭的衣袖:“殿下!您才刚捡回一条命啊!太后那边…让贺兰统领和秦将军去挡着便是!您何苦…”
“挡?” 沈云昭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丝残酷的讥诮,“本宫若此刻龟缩不出,明日整个帝都便会传遍‘长公主秽乱宫闱,重伤垂死,无颜见太后宗亲’的流言。那些藏在阴沟里的渣滓余孽,正等着本宫示弱,好扑上来将本宫…连同这长宁殿,撕得粉碎!”
她猛地掀开身上厚重的锦被,动作牵动内腑,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晃了晃。青黛玲珑慌忙扶住。
“本宫…死不了!” 沈云昭强行压下喉间的腥甜,眼神狠厉如刀,“更衣!要…凤服!”
凤服!
那是大胤长公主最高规格的朝服!金线织就的九尾凤凰,展翅欲飞,象征着监国辅政的无上权柄!象征着皇权之下,唯我独尊!
青黛看着沈云昭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心知再劝无用。她含泪咬牙,与玲珑飞快地行动起来。孙仲景长叹一声,枯瘦的手快如闪电,在沈云昭几处大穴上连点数下,又迅速从药箱中取出一个莹白如玉的瓷瓶,倒出三颗赤红如火、散发着辛辣气息的丹丸。
“殿下!这是老夫以百年火灵芝为主药,辅以多种珍稀阳刚药材炼制的‘燃血固元丹’!服下可暂时激发体内残存药力,强提精神,压制痛楚,但…药效过后,反噬极大,会加重脏腑负担!请殿下…慎用!” 孙仲景声音沉重,将丹药递上。
沈云昭看也未看,直接接过三颗丹丸,毫不犹豫地仰头吞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灼热霸道的气息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从喉咙烧灼到四肢百骸!剧痛被强行压制,一股沛然的力量感伴随着更深的空虚感在体内升腾。她苍白的脸颊迅速染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原本黯淡的眸子里也迸射出慑人的精光!
“快!” 她的声音带着药力催发的灼热感。
青黛玲珑再不敢耽搁。两人合力,动作麻利地为沈云昭褪下被冷汗浸透的单薄寝衣,换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繁复宫装。当那件以玄色为底、金线绣着九尾凤凰振翅翱翔、缀满明珠宝石的沉重凤袍加身时,沈云昭挺直了那依旧单薄脆弱的脊背。金冠束起墨发,遮住了额角因痛苦而渗出的冷汗。脂粉掩盖了脸上病态的苍白与潮红,只留下凌厉的眉峰与冰冷如霜的唇线。
镜中之人,凤仪威严,气势迫人,如同浴火重生的神凰。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残留着一丝强行压下的痛楚与疲惫,如同冰层下的暗流。
“走!” 沈云昭的声音已带上金石般的冷硬。她推开搀扶的青黛,自己迈步向外走去。脚步虚浮,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凤袍长长的裙裾拖曳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战鼓在敲击。
孙仲景急急跟上,手里紧紧攥着针囊和几个保命的药瓶。青黛玲珑一左一右,如同护持着随时会倾塌的山岳。
殿门轰然洞开!
门外,甲胄森然!贺兰山与秦烈如同两尊染血的战神,率领着禁卫亲军与玄甲铁卫,早已列阵肃立!冰冷的铁甲在晨光下泛着寒光,浓烈的血腥气与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所有将士的目光,都崇敬而担忧地聚焦在那道从殿内走出的、凤袍加身的单薄身影上。
“殿下!” 贺兰山与秦烈同时抱拳行礼,声音低沉有力,带着铁血军人的忠诚。
沈云昭的目光扫过秦烈身上依旧狰狞的伤口和未及更换的染血甲胄,再看向贺兰山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最后落在那数十名沉默如铁、煞气未消的玄甲铁卫身上。她缓缓抬手,虚扶一下。
“免礼。” 她的声音透过凤冠的珠帘传出,带着金属的质感,“贺兰山,封锁长宁殿通往宫门路径,闲杂人等,擅闯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 贺兰山眼中厉芒一闪,手按刀柄。
“秦烈。” 沈云昭的目光转向这位北境骁将。
“末将在!” 秦烈挺直染血的脊梁。
“带你的人…随本宫…去会一会…太后的‘鸾驾’!” 沈云昭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带着血腥味的弧度,“让那些…躲在暗处窥视的魑魅魍魉都看清楚…本宫…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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